幻愛

    星期五如常來臨，計劃一直進行著...終於來到李志樂打算殺人滅口的那天。

    他手裏拿著橙汁，站姿筆直，墨眸一直瞧著女孩，笑容可掬地發問：「小晞，喝嗎？」白未晞抿緊薄唇，橙汁裏有迷藥，就是那種喝了之後會迷暈的烈藥，可她想要求救的聲卡在喉嚨深處，還是義無反顧的吞嚥着橙汁。

    如果被殺的是原身，她會很難過麽？

    一片漆黑，思緒凌亂不堪，隱約感覺到被移動至四面荒涼的偏遠地區，鼻尖上傳來海水鹹腥味，是貨櫃碼頭嗎？她用盡身上最後一股力量，按壓銀戒上的小凹處。閃目的星眸對上一旁目眦盡裂的李志樂。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激動狂吼，猛然揉捏白未晞脆弱的天鵝頸，彷彿手下一用力，就可以折斷女孩的生命。

    …他的精神狀態不對勁。

    缺氧的情況使女孩沒有辦法多想甚麼，激烈掙扎，秀腿亂蹬，不經意的蹬向一側的牆身，發出哐噹一聲的金屬聲。李志樂像是回過神來，抱頭痛哭，嘴裏喃喃自語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有些慌忙得想要逃遁，剛要邁出步子，轉念之間又下定決心，拿捻小刀，手心顫抖，神色悲慽。

    「我來幫你解脫。」隔著淺光，看不清男孩的眼神，只是感覺…無盡傷悲。

    遠方一本日記向李志樂頭部襲去，姜恆遠總算是趕上最後關頭。

    這一襲，徹底讓李志樂冷靜下來。「她很愛你，也沒有背叛你。」白未晞用旁觀者的身份敍述「自己」的故事「那一天，要向教授提交報告，教授叮囑要與學長共同完成…」

    「喂，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少女不滿地向學長抱怨，幹嘛靠那麼近，不知道還以為很熟呢！學長不以為然，眼神掠過一絲興奮，這已經是學校關閉的時間，教室空無一人，偌大的校園除了兩人，僅餘到處巡邏的保安。

    在校外等不到女友的李志樂，便偷偷潛進H大，希望尋找自己的女孩。

    學長眼瞧到男孩那黑影，唯恐他耽誤自己，徑直發力緊握少女纖纖玉手，不讓她掙扎，驟然吻上櫻桃紅唇。當李志樂路過教室，她竟然在和一個學長在熱吻！男孩目眦盡裂，轉身離去。不料，這一別就是陰陽相隔。

    瘋狂掙扎，衣衫凌亂，少女卻抵不過學長的力氣。他從口袋拿出麻繩，綑綁少女的雙手。大手摀住她不絕叫喊的嘴。男人的力量絕對地壓制住少女的掙扎，嗚咽的哭叫消散在大手之下。

    再從身側的書包中拿出膠帶，硬貼在少女口中。「這些都是為了今天而準備的。」學長俊秀的臉孔透著yin邪。騎到少女身上，學長不停摩娑她的大腿，向上打轉到內側。

    少女絕望的神情愈發勾起男人的性欲，就在學長不再騎在她身體，而是站立起來脫下皮帶的時刻。她把握機會，用盡畢生力氣向男人下半身踢去。沒有半分躊踷，衝出教室，為了不被後來趕上的學長追上，按下火警鈴，吸引保安員的注意。

    接著躲匿進了一間雜物房，丁香小舌舔舐開膠帶，咬住清潔用的刮刀，把繩子磨斷。

    她已經不乾淨了。

    拿出手機，撥打給李志樂，卻撥到留言信箱，他沒有接聽?李志樂也不要自己了嗎？女孩眼裏布滿晶瑩淚珠，愈細思愈辛苦，她本身就很會胡思亂想。

    不要再活下去吧…本著這樣的想法，少女衝上天台，攀爬障礙，身軀樹立樓宇邊沿，眼神放空。

    雨水打濕少女身上的衣服，被繩子勒紅的玉手正粘著水珠，在那傾盤大雨襯托下，她的身影愈顯孤寂。

    少女出身單親家庭，與媽媽相依為命，但早於幾個月前離世。本來是典型家庭主婦，離婚後當起了售貨員，日子不富裕，卻充實。

    而她因為得到了學長的關注，在學校被同學排擠，施以冷暴力，經常在她桌上用鉛筆寫上bitch的小字。

    沒有家人的寵愛，也沒有朋友的關懷，缺愛的她把一切心思依賴男友身上。可是如今自己髒了，男友也不會要她。世界上那裏還有自己的歸屬？

    壓倒最後一根稻草，下一瞬，一躍而下。

    「沒有接聽那則來電，促使女孩一躍而下，愧疚感把你吞噬。你也死了以後，深陷女孩用執念製成的輪回。」白未晞驟停片刻，撫摩手中的日記，滿滿記載著原身的每一笑一顰，也是維持著輪回的執念的重要道具。

    「每月重置一次，每次重置都得重新經歷死亡時的痛苦。所以你想通過殺戮她的方式，讓她可以解脫。改變劇情，自然即可打破輪迴。」

    白未晞補充說明道，眼神掠出幾分憐憫。

    李志樂身為一個精神病患者，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有感自己沒有資格愛人，曾經多次試探原身對精神病患者的想法。少女自殺那一天，他約她一齊共進燭光晚餐，打算坦白自己是白卡患者。好景不常，誤會發生那一刻，情緒徹底崩潰。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一樣，對愛情當然有幻想。」不是說過這句嗎？騙子。猛然關閉手機，錯過少女的求救，就此陰陽相隔。

    陷入執念築成的輪迴中，無論多麼努力想要拯救少女的性命，她都是會死於非命，打破輪迴就只有殺戮女孩，中斷兩人的連結…或者自殺。想到這裏，男孩荒涼地勾起了嘴角，既然對白未晞下不了手，那就自行了斷吧。他的身軀幻化成點點星光，飄散空中。

    愛一個人是不是默默付出就夠？

    撫心自問，他沒有那麼傻，更別提認識短暫一年就願意為她犧牲，但原來當你很愛很愛一個人，根本不需要擁有她，只要看着她幸福就足己。看着她的一顰一笑，很想這輩子只是看著她燦爛的笑容，不愛自己也沒有關係，看着她的甜笑就可以度過一天。為了她能夠繼續微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愣然之間，李志樂看到了那相遇的圖書館，少女如初見一樣，清麗脫俗的面容，寧靜優美地端看着小說，氣質憂郁，宛如亂入凡麈的折翼天使，讓人渴望衝上前撫平那皺起的眉頭。

    抬起頭，少女眼瞧男孩手中，那來由同一作者撰寫的小說，眉梢一彎，星眸一亮，歪了歪頭：「喂！你叫甚麽名字？」

    「你好，我叫李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