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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阿玉

    

06.阿玉



    青年睡的是金丝玉床,而她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在被麻绳捆住时就不能要了。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将破烂的外衫一点点褪下。

    “唔……”小乞丐惊恐难当,倏然抓住他那只白净未染的手。

    “阿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他很高兴。

    小乞丐摇摇头,颤抖道:“不做奴。”

    “你会说话?”

    “嗯……”小乞丐缩成一团。她不是会说话,只是不想死。

    忻既白听见她口齿清晰的要求,忍不住笑意。但很快温柔的浅笑淡去,又是那副淡然模样:“阿玉不是奴,至少在我这不是。”

    已经游曳到她腰间的手倏然收回,他扯过锦被将她裹紧。

    做梦都没敢想过的柔软锦被覆在身上,阿玉惶恐不已,双手想拽紧又怕弄脏,一时间颤得更厉害了。

    “阿玉歇了吧。”

    忻既白弹指吹了灯,他并不入榻,只是坐在床头闭目冥思。

    漆黑一片中只有风过窗棱的轻声。

    阿玉大着胆子抓了一把被褥,手指摸到那繁复细密的金丝滚线,青年并未睁眼,吐息如常。

    她终于确信青年是真让她睡了。感激间想磕头,但肚子饿得厉害,才记起上东山后滴水未进。

    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照着青年方才走动的位置找到羊奶。

    奶早就凉透了,一口气喝完后还有些腥,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像是吃坏东西似的。可吃都吃进去了,她又舍不得吐,捶了好几下胸口止住难受,赶紧跑回床上捂肚子。

    “阿玉。”

    黑暗中,青年忽然捉住她寻找被子的手。

    他将她揽到床头,方才他一直坐着的地界,那方床褥有他的体温,正是温暖。

    “公子……唔……”阿玉想道谢,但他伸指抵住了她的唇。

    他开口时嗓音沙哑,似是泣音:“阿玉,如此便好。”

    她不知为何,竟让他伤心了。

    一夜浅眠,晨光熹微时阿玉发觉忻既白起身的动静。他走的不远,屋外练剑声与风过修竹声混在一起,如曲般动人。忽然一阵沉默,而后奋起直追,似是泄愤般乱砍乱刺。

    阿玉不免想起昨夜那公子练功回来时抓住黄花狠干的场景,不敢再装睡,一个劲往床脚缩。

    “我带你去邛老那。”

    忻既白拿了早点回屋,便见小姑娘又缩回床脚去了。

    他眉宇间忧愁更深,只得伸手抚摸她的脑袋:“阿玉乖,吃些东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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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说莫怕,可她究竟怕什么呢?明明青年那样哄她护她,答应了不让她做奴,连床都能分给她睡。

    嘴角还沾着黄米糕的碎屑,到了那盲人在的小屋,阿玉立刻松开手与他道别。

    “乖。”忻既白本就没指望她突然热络,只是手掌忽然空荡荡的,不免有些不满:“待我练完早课便来接你。”

    屋内,盲人捻针闭目,见她忙不迭地关上门,不禁冷笑了声。

    他嘲讽道:“你既来了东山,便是死也逃不出去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一针扎下,鲜红的血往外冒。

    应是极疼的,可阿玉不会说好痛之类的词,只是咬着唇默默承受。

    “你可知老朽在做甚?施针替你活血,再封住你的血筋脉络。”他扎下第二针,几乎扎进她的骨头:“老朽从不医人,只补剑。那些剑奴要死了送来我这,也只为修补灵剑。你可懂了?”

    “剑奴……”阿玉指了指自己。

    “错。”邛老见她如此聪明,只是叹息:“少主所缺之事,远非剑奴可抵。他缺的是玉,是能让他求缘问仙之物。”

    “阿玉。”她又指自己,很是迷惑。

    邛老已然多言,闭嘴又落下几针,阿玉一动也不能动。

    待到天黑昏黑,有人来敲门,阿玉艰难地侧目看去,是青年随身的侍卫。他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极为郑重地交给邛老,几乎哀求:“少主之命全在邛老,还请邛老神通,救少主于泥沼……”

    “哼。”邛老冷漠道:“老朽早已半截入土的人,能救什么人?还得看那姑娘意思。”

    侍卫一时无言,望向屋内的眼神变得凶狠。

    邛老挪威微挡,侍卫立刻察觉冒犯,行礼道:“少主练功还离不开人,先告辞了。”

    邛老回屋取了一只小碗,倒出药液时香气扑鼻,似是琼浆玉露般醉人。他嗅了嗅,捂住口鼻道:“倒是有本事,这东西也能瞒着宗主搞来。”

    “呜、呜……”

    阿玉想挣,但挣不开。

    邛老见她这番痛苦模样,将剩下半瓶也倒出,举碗说:“嘿,既然少主都不心疼,老朽又何必cao心。”

    他扼住阿玉的下巴,一整碗兑了水的药液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

    入喉时细腻绵滑,入肚却滚水般灼人,她咳得不停,身上的针一根根往外落。

    “呜、救……救命……”她冲他伸手,可怜至极地求救:“救我。”

    “老朽时日无多,如此一来,也算是尽人事。”邛老看得心惊,打开她的手,冲门外来人道:“少主,老朽已为东山尽最后一事,还愿少主仙道顺遂,天地长安。”

    本就风烛将尽的身子在施针时已然熬尽心血,阿玉看着面前人背对她,一点点倒下。

    “有劳邛老。大恩大德,既白铭记在心。”

    忻既白穿着一件净白素衫,不见往日华贵繁复。他绕过尸体走到阿玉面前,伸手将她抱起。

    他又说:“阿玉莫怕。”

    他带她御风而起,天上星月姣姣,清冷间他面色郑重,仿佛怀抱至宝。

    小舍外的修竹倒了一大片,都是方才被胡乱砍下的。

    进屋后他用灵力锁紧窗门。阿玉被放到床上,才发觉新坠了夜明珠子,照的她赤裸的身体越加苍白无辜。

    很快一点点泛出粉,她不觉得冷,倒是体内热意惊人。

    忻既白净了手,伸指往她口中轻探。

    “唔……不要……”

    阿玉才求救过,仍旧口舌干涩,惊恐地摇头:“不做奴。”

    “阿玉不是奴。”忻既白取下那枚暖白玉佩,交到她手心握拢,趁她诧异时吻住了她的唇。

    他痛苦道:“阿玉,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