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是陈驹没见过的模样。 而下一秒,狂风裹挟着暴雨而来,天空降落起冰雹,都跟荔枝那么大小,打在身上并不痛,陈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想要找避雨的地方,一转身,裴敬川朝他打开大门。 他文质彬彬地站在那里,背后似乎还有篝火在跳动,温暖如春。 “进来吧。” 陈驹拖着被雨打湿的身体,一步步朝屋里走去。 “你在邀请我吗?” “对,因为我喜欢你。” 陈驹立刻跑了起来,可是还没等手碰到对方,那具高大年轻的身体突然融化。 像是冰川消融,春水泛滥—— 陈驹惊醒了。 他猛然间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屋里亮着盏小夜灯,有人一下下地拍着他的后背,掌心温热。 “还好吗?” 陈驹转过脸,看到裴敬川担忧的神情。 “……还好,” 他吞咽了下,觉得喉咙仿佛被砂纸磨过一般,沙哑得要命:“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裴敬川从后面抱着他,“没有发烧,体温是正常的,抱歉,是我刚才太过火了。” 陈驹垂着睫毛,等待着自己呼吸的逐渐平稳。 裴敬川也不再说话,似乎在陪着他一起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陈驹才抬头,看着裴敬川的眼睛。 裴敬川笑笑:“问吧。” 陈驹的指甲掐着掌心,嗓音发颤:“抱歉……但是,刚才为什么你没有反应?” 那会儿彼此都很激动,他能感觉到的,裴敬川死死地抱着自己,也喘得厉害,心脏砰砰直跳。 可是他摸到了。 软的。 不,确切来说,似乎是有一些抬起来的迹象,但是—— 陈驹吞咽了下,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这话没法儿说得太清楚。 并不小,相反,份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可的确没有充.血兴奋的现象,像是蛰伏的巨兽,沉睡于冰封的凛然冬日。 “因为,我有一些问题。” 裴敬川给人拢在怀里,重新躺回床上,堆着的靠枕支撑起依偎的二人,凌晨时分,世界祥和静谧,他们的悄悄话无人知晓。 陈驹趴在裴敬川的胸口,声音很低:“你……生病了吗?” 他想起那瓶药,以及上面的字。 其实也没关系。 陈驹抠着裴敬川睡衣上的纽扣,泛着浅淡的贝壳柔光,在黑色的丝质睡衣上,好像明亮的星星闪烁。 都说十八岁的男孩像钻石,满脑子都是下三路的那点事,走在路上,聊着天,甚至上着数学课,都有可能会突然兴奋,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会逐渐下降。 很正常。 陈驹也是男人,并不讳病忌医,并且医院里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对于陈驹而言,除了生死,世间并无大事,并且看裴敬川这样坦然的语气,应该只是小毛病,或者最近有些太累了。 他并不介意这个。 还有就是,他俩的进度太快,以至于陈驹都差点忘了,裴敬川刚回国没多久呢,工作忙碌起来,哪儿顾得上这种事。 “对,一直的毛病了。” 裴敬川握着陈驹的手,温和而耐心地继续解释:“从小就这样。” 沉默中,陈驹抬起了头,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呆滞。 ……等等。 这个从小是什么意思? “最主要的是心理因素,然后身体方面的话,也有影响,”裴敬川短促地笑了下,“你应该记得我家里那堆烂事吧?我那时候上小学,因为不想听到父亲和人厮混的声音,就躲进柜子里睡觉。” 他其实,并不是为自己开脱什么。 只是一件件地,讲给陈驹听。 “后来进入青春期,我发现自己很少晨.勃,当时以为是因为自己比较冷淡,也没在意过。” 裴敬川侧身,拿起床头柜一杯咖啡,抿了一口:“抱歉,里面有冰,不能给你喝。” 陈驹呆呆地看着他。 “后来遇见了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的第一天晚上,就起来洗床单了,”裴敬川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最开始避着你,躲着你,是因为觉得,见色起意的自己很恶心。” 他吧咖啡放了回去,补充道:“当然,我知道性这件事,并不是肮脏的。” “我看过心理医生,也去过国内外的医院,各种各样的因素都有,所以我目前的情况就是,身体的检查是正常的,但就是很难勃.起,平日里也不太会打发自己。” 他不需要靠这个来满足。 有些话,裴敬川没有交代那么清楚,就是他曾试图过改变这些,心理咨询室内,那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问他,你为此感到苦恼吗? 裴敬川摇头。 他并不为此而苦恼,或是自卑。 就像走在路上,见到盲人或者肢体残障的人士,只是身体的部位出了些问题,别的,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呢?他不会产生嫉恨或者愤怒,相反,随着年龄的日益增长,裴敬川逐渐与这个世界达成了和解。 他开始爱自己。 以前啊,裴敬川的心就那么一小点,掰开来,给了陈驹,给了mama和jiejie,剩下的就没有了,而现在,他爱的那些人,把分到的心再拼拼凑凑,也能留出一部分还给裴敬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