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悬玲将陆云朝扶去了里间的卧榻上,走前又点了安神的熏香。 陆云朝倚靠在榻上,想着之后的事情,目光转动间忽然看见梳妆的铜镜前有张信纸,从镜中可以看见那张纸上写了一段字。 他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那字是谁留的。 他走过去,揭起那张纸。 那上面写着:殿下,属下谢您答应了属下无礼的请求,供词之事,属下会处理好,请殿下不要忧心,待此事了,属下会给殿下一个交代,属下万死亦会保尊上无恙,另,属下擅离职守,待面见殿下时,定向您请罪,阿七留。 这纸上的内容写得隐晦,但陆云朝完全懂了他的意思。 方才发现江寒酥没有老老实实在原地等自己回来时的烦躁、失落全都被这短短一段话消除了。 他甚至在看着纸上的字迹时,感到心里酸酸涨涨的,有些委屈,那字并不如何的好看,只是非常的工整,会让他情不自禁地幻想出江寒酥执笔认真书写的模样。 他低着头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便取出了一枚火折子,吹燃后将信纸烧成了灰烬。 第40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十二) 悬玲回来时, 一进来便闻到了纸燃烧过后的味道,她问道:“殿下烧了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一张纸而已。” “既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交给下人去烧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呢。”悬玲边说边放下了手中的衣物, 走到陆云朝跟前, 伸手解下了他的罩衫。 陆云朝伸开手任她动作。 “是阿七留的消息,他有些事要处理。”陆云朝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悬玲。 悬玲是担心他又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否则她不会问他在烧什么, 后面那句话更不会说,她向来不会干涉他的事。 “是这样啊。”悬玲弯腰替他系一枚玉坠, 缓缓问道:“阿七不是在您身边当值吗?他去办的是您的差事?” “他……”他办的是他自己的差事才对,陆云朝嗤笑道:“我如今才知道, 他的主意大的很呢。” “殿下,他若有不守规矩的地方,交给肖统领教训就是了,总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长此以往,他岂不是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云朝愣了一下, 随口掩饰道:“哪有你说的这样严重, 不说他了, 我们走吧。” “是。”悬玲跟在陆云朝身后走了出去。 她方才故意将话说的严重了些, 想引起陆云朝的警觉,她是知道江寒酥对陆云朝有什么心思的,江寒酥若是能一直忠心待他自然是好, 但若他持宠拿捏主上,肆意妄为, 那可不行。 陆云朝方才的态度,一副维护他的样子,悬玲从小跟在陆云朝身边,她不曾见过他这样待过谁,尤其是在陆云朝母亲逝世后,他更是封闭自己的内心,他这样的年纪,本已该娶妻了,但他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 悬玲忧心地想,殿下总不能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吧? 重华宫,六皇子寝殿,江寒酥推窗跃入其内。 六皇子方从午睡中醒过来,意识还不甚清楚,他猛然看见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下意识惊叫道:“有刺……” 江寒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道:“是我。” 六皇子甩开江寒酥的手,斥道:“你要吓死我啊,进来之前不会通报一声吗?” 江寒酥沉默了一瞬,才冷硬地说道:“通报不了。” 六皇子一把抚上额头,愤懑骂道:“该死,都是那个该死的奴才,竟敢用那种下三滥的伎俩弄晕本殿,到现在我头还晕,那什么,那……那你怎么敢随便就进来的,就不怕被人撞见?” “探查过了,这里没有别人。”江寒酥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帷幔后面,说话的语调一点起伏都没有,很生硬。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脸黑成这样,做错事,被罚了?”六皇子好奇地问道。 江寒酥抬眼看向六皇子,他眼睛里沉静得如一潭死水,看得六皇子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没有,还是说正事吧,陆云川怎么会和赫连聂成扯上关系的?” 六皇子传的信上有一些让江寒酥不解的点,毕竟六皇子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将他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写出来。 这件事关系重大,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能错过,所以江寒酥特意冒险面见六皇子,想向他问清楚。 六皇子这次倒是很配合,有问必答,毕竟这事关乎的是他自己的利益,他还担心江寒酥不卖力呢。 江寒酥了解清楚后,沉思了一会儿,便安排道:“六殿下,赫连聂成和贵妃娘娘还需继续监视,但您就不要亲自去了,请您派一个善于隐匿经验丰富的人,尤其是贵妃娘娘和陛下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盯紧了,您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本殿自然知道,不用你说,那你呢?你不会光动嘴不干活吧,你一个奴才妄想与本殿合作,就要好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六皇子趾高气昂地说道,似乎已经忘了这场合作他才是被要挟的那个人。 江寒酥之前就看出来了,六皇子就是那种在任何时候都能盲目自信的人,此时他也懒得与六皇子做口舌之争,他只要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六皇子露出不怀好意地表情,他对江寒酥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