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
要是三太太拿了休书,她还能当四郎的姨娘吗? 到时候三太太回了孙家,她也得跟着回孙家,她就是孙家的丫鬟,哪能跨行当陈家少爷的姨娘? 翠翠怀揣着这个梦想四五年的远大愿望,一双短腿跑得飞快。 …… 是夜。 陈家的后宅,好似响起冲天的一声痛呼。 显金揉揉耳朵,准备细听,之后便再无声音。 追完赘婿撩的第九个长腿细腰的红颜知己,显金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小黑屋生活,用蜡烛续上油灯,油灯罩上灯罩,预备睡觉。 显金向来睡眠质量很好,上床就睡,虽然床板很硬,并没有床褥子,但再硬也没有手术床硬,再冷也没有心脏停止跳动冷,她在哪儿都能克服一切困难,迅速梦周公。 半梦半醒之间,显金模模糊糊听到细碎的走路声。 显金翻了个身,睁开眼,眼前平静地混沌昏暗中,一个身影狗狗祟祟地反身关上房门,狗狗祟祟地耸肩垫脚往里走,狗狗祟祟地走近床畔。 显金紧紧握住袖口的红蓝宝匕首。 准备饮血吧,我的老伙计。 一个人也是杀,一双人也是遛。 送他去见白大郎。 显金做好了一切准备。 那个黑影却停了,狗狗祟祟地……在原地……躺下了? 躺下了? 不仅躺下了? 还从怀里抽了个枕头垫在头下,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 你狗狗祟祟地夜探美丽花瓶的香闺,只是为了打地铺? 什么癖好? 显金百思不得其解。 窗棂外响起急促的三长一短,显金反身坐起身,探身在窗棂上扣了个回应的三长一短。 黑影被床榻上翻身坐起的另一个黑影吓到:“啊!!!” 声音娇弱。 显金抿抿唇,褡着鞋子,鞋后跟敲在地上,哒哒哒。 室内闪烁一下,比刚刚更亮些,虽然还是暗——显金将照在烛火上的灯罩拿了下来。 黑影的脸逐渐清晰。 菊花开花陈三郎。 显金从陈三郎惊魂未定的脸移到地面:井井有条,不仅有从怀里掏出来的枕头,还有一条娇羞的丝绸底裤,还有一床薄薄的蚕丝被子。 你特么来野营呢? 显金错愕:“你自己睡枕头,你不知道给我带一个?!” 床上啥也没有,显金拿手膀子当枕头睡十来天了,肱二头肌都睡出来了。 陈三郎惊魂未定,还想尖叫。 显金一把捂住他的嘴:“院子外有人在听、在看没有?” 陈三郎双目含泪,娇艳欲滴,轻轻颔首。 “那你声音小一点。”显金补充道,“我没有工具满足你。” 陈三郎含羞带臊。 “你来做什么?”显金压低声音,蹙眉道。 陈三郎学显金的语调,眨了眨眼,逼仄狭小的眼睛充满了真诚,“……他们逼迫我来睡你……我……我不愿意……” 陈三郎想了想,加了一句,“也不敢。” 第286章 雌雄颠倒(补更) 显金点点头,了然问,“你是怕我杀了你?还是怕邱地黄杀了你?” 简单来说,你是怕仇杀,还是怕情杀? 陈三郎思索片刻后,很认真道,“怕你杀我,地黄哥哥舍不得杀我。” 显金:……莫名其妙被这对鸳鸳滋了一脸。 烛火摇曳,黑灯瞎火,陈三郎目光盯向窗棂之外,断袖向来好奇心过剩,黑黢麻孔下,好奇心会呈几何倍数增长,陈三郎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窗外是有人吗?” 两个人还敲暗号。 显金点点头,一脸淡定,“是的,我藏了三个情郎在屋顶,一个八块腹肌的佛子,一个风度翩翩的探花郎,一个腰力很好的大叔。” 陈三郎眸光先是疑惑,“?”再看显金神色认真平静,不由得继而肃然起敬,最后一记小粉拳砸到了显金肩上,“死丫头,吃得真好!” 显金:…… 对于黄色废料,人们总是选择盲目轻信…… 两个时辰,显金几乎没睡,耳边全是陈三郎在哔哔哔。 显金仰面朝天,躺在硬板床上,后脑勺垫着陈三郎的荞麦枕,身上盖着陈三郎的蚕丝被,只给他留了一件风sao的丝绸底裤遮肚脐眼。 耳边时不时响起陈三郎无礼又娇羞的问话。 “……你平时熬夜吗?” 显金很困了,深吸一口气,“赚大钱的老板,哪有不熬夜的。” 陈三郎羡慕,“那你皮肤真好,白白嫩嫩的,掐得出水。” 显金真的很想睡觉,就算八块腹肌的佛子脱光了,胸膛前只有一串佛珠,跪在她面前搔首弄姿,现在的她都可以色即是空,立刻入睡。 显金没说话,期待陈三郎自主闭麦。 陈三郎的声音继续自顾自地响起,“你莫不是骗我的?骗我很狂野,其实私底下什么燕窝、桃胶、美容觉都来的?” 显金翻了身,紧紧闭眼。 陈三郎躺在青石板上,娇羞地玩头发,“你就告诉我平时怎么保养的啦!我们喜欢的男人,又不是一种类型的啦!” 显金再翻了个身,睡意从脚底攀上头顶,迷迷糊糊之间说了啥,自己都分不清,“——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陈三郎瞬间石化。 世界终于清静了。 显金翻身,立刻入眠。 是被一阵激烈又尖厉的唢呐声震醒的。 显金猛地坐起身来,警惕地看向窗外。 唢呐声之后,紧接着是锣声与腰鼓声。 窗棂外,由近及远的模模糊糊的桃红色逐渐变得清晰。 显金紧紧抿唇。 陈三郎睡眼惺忪地翻身起来,大大打了个呵欠,抱着膝盖,看了眼环境,才想起来所在何处,又打了个呵欠问显金,“这阵仗,是死人了吗?” 显金笑眯眯地低了低头,“哪儿是死人呀?” 顿了顿,“这是要办喜事呢。” 陈三郎拍拍嘴巴,再揉揉眼睛,“办啥喜事?” 显金脸上笑着,双眼却冰凉冷沁,“办我们两的喜事。” 陈三郎:? 他和显金虽然取向诡异地出现了分歧,但并不代表,他们两人就能立刻原地成亲吧? “砰——”重重的一声! 门锁被打开后,门板被双边大力推开,砸在墙上反而出现了回弹。 来人瞿老夫人站在最前方,身后乌泱泱一众人,先是二房夫妻,再是三房的太太孙氏,再是一个头顶大花、身着粉黛蓝底褙子的中年妇人,最后是陈家一众家丁丫鬟。 显金目光所及之处,神容都很精彩。 二房夫妻陈猜与妻子许氏一脸错愕,陈猜神色慞惶,立刻转头去寻人,寻半天才发现人不在,随即神态变得紧张和无措,许氏与丈夫的神容表情十分接近; 三房孙氏很害怕,rou眼可见的害怕,偏生带着这股害怕目光直视显金,像是在求救——该死,显金竟然在孙氏眼里看到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这种具象的描述。 最后那个中年妇人,面很生,但打扮很脸谱——一看就是个媒婆,这位的神色十分兴奋,看显金,像看着一大笔银子。 之后的陈家家丁,那便是芸芸众生相了,有的担心,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不可置信,有的立刻把头埋了下来。 只有瞿老夫人的神态很自然。 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然感。 “……果然如此!”瞿老夫人高声道,“小厮前来通禀,我原是不信,却也怕丑闻,便请了媒人来此,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夜,我不愿信,如今亲眼看见也只有信!” 显金平静地站起身看向瞿老夫人。 陈三郎忙摆手,“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瞿老夫人一个眼风横扫过去,痛心疾首转身,“今日之事,在场所有人都不得再议!我耳朵里要是传来什么不好的声音,被我查到,女的发卖窑子!男的卖到矿山!” 瞿老夫人转过身来,手一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丑事既撞破,那索性便过了明路吧!” 几个婆子蜂拥上前,扯红窗布的扯红窗布,摆烛台的摆烛台,贴喜字的贴喜字,训练有素,一看彩排过。 在场诸人,谁还不明白这个阵仗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