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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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一句没说“凭何,一个客人,还要指责起主人家来”。 她气势虚了不少,言辞还是犀利的。 陆道莲定定注视着宝嫣的方向,“你又怎知这不是我的地盘。” 宝嫣眼皮一跳。 “我已将这处园子暂且买了下来,难道贵府无一人同你说?” 陆道莲:“想也罢,你是这家中新妇,还不曾插手掌家理宅之事,怪不得不知道了。” 他态度轻描淡写地叫人震惊难受。 宝嫣瞠目结舌之际,就如那被掐住喉舌的猫,刚才还敢翘着胡须与人辩驳,现在则被旁人刻薄的话毒哑了。 “你……”她一下不知怎么回,这僧人到底哪方来路? 说话这般不留情面,堪称刻薄寡毒,却又字字击中她目前处境现实。 的确,一般成了亲的新妇都会由婆母带着,或是安排人辅佐管理家务。 就算不马上插手,也会事先熟悉家中大小事。 可惜她今日去给婆母请安,她的这位婆母是一句话也不提这方面的事。 只叫她安心照料夫婿即可。 还让她不许薄待替夫婿挡刀的庶姐,似乎她是什么苛刻厉害的正妻一般。 宝嫣:“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将疑问抛回来,“檀越以为呢。” 总之不知什么大善人。哪有僧人,这么给主人家的女眷添堵的? 没记错的话,她来这佛堂只为寻求个安慰吧? 现在不仅安慰没寻找,还被明里暗里调侃讥讽一番。 宝嫣颜面上哪里还挂得住? 她话也不回,深吸了两口气,才在气急之时冷静下来,有些轻哑,克制地道:“圣僧方才所言有理,是我不懂规矩,还请原谅则个。” 陆道莲双目如深夜寒星,幽邃无垠。 宝嫣毫不留念地转身,“小观,走。”此时不走,还等着再被人折辱么? 滑动念珠的动作稍稍一顿。 陆道莲忽然开口把人叫住,宝嫣初始以为听错了,直到在门槛前被庆峰拦下,才错愕地回头。 陆道莲淡声道:“檀越不打算为夫婿祈福了么。” 宝嫣思量了好一刻,梗着白皙秀气的脖子,嘴唇嗫嚅,“我方才已经祈过福了,不牢圣僧费心。” 陆道莲:“那占卜呢?” 宝嫣顷刻失语,离去的心思由坚定变得犹豫不决。 不平不忿,“圣僧不是嫌我不守规矩,叨扰到你修行了吗?为何还要留我占卜。” 还如此锲而不舍…… 只听那道刺激过她,又缓和的嗓音冠冕堂皇道:“自然是因为,我佛慈悲,不忍世人受苦受难,有求必应。” 宝嫣心念悸动。有求必应。 听闻佛教另有独门秘法秘谶术,可占凶吉,最讲人与人之间的因果缘分,那她是不是可以请对方替她占卜,她与晏子渊的宿命姻缘如何? 宝嫣张嘴,还想再拿乔。 说出口的话却不由得透出寻求帮助的意味,“婆母觉着夫婿遇刺,与运道有关,我运道不好……” “好与不好,檀越占了不就知道。” 宝嫣听他语气缓和不少,不像方才那般争锋相对。 于是重新侧身面向佛堂,态度上有一丝勉强同意的忸怩在其中,仿若在说,这可是你自己留我的,不是我求的。 调整好容色。 宝嫣略显骄矜而又含羞道:“那就,有劳不眴师父了。” 第12章 不高兴时句句“圣僧”,高兴了便是“不眴师父”。 这拐弯抹角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以为谁都察觉不出其中差别么? 在宝嫣看不见的地方,乌黑的眼珠泄露出一丝淡淡的调侃之意,“那就先说说占卜之法。” 宝嫣附耳倾听。 所谓佛家秘谶术,其实也未曾那般神神道道,更讲究种因结果。即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而开始占卜前,必要先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卜签,以此推算凶吉预兆,最后,再以此分析下定论。 陆道莲:“你可愿意,将这门亲事的来路讲与我听。” 此乃占卜的必要环节,宝嫣想了想,倒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但她回忆与晏子渊的亲事,一时忘了该从哪里说起。 还好那位不眴师父有意无意提点她,“我尚不知你来历门路,亦不知你是怎么与晏氏子结的亲,你若不详细道来,我怎好为你推算凶吉。” 宝嫣霎时明白了。 她问:“不眴师父可知金麟府苏氏?” “愿闻其详。” 许是因为面对的人,素不相识的礼佛之人,加上这两日遇到的事着实烦闷伤神,宝嫣放下了戒心张嘴,有了倾诉的意向。 但她开口便蹙了眉,然后似悲似怒地哀叹一声,“欸……” 仿佛这里头,还有一段不愿回忆的沉重往事。 原来。 金麟苏氏的前身,乃是前朝几代诸侯的遗留血脉,可不是什么庶民野人。 是以宝嫣的身份,生来就是备受宠爱、锦衣玉食的高贵女子。 论身世底蕴,很少有人比得上她。 可是苏氏的辉煌,也就仅仅维持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一夜之间政变,家中很有能力的几位长辈在上京遭受政事风波,其中以宝嫣的祖父为党派,首遭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