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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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没理他。 晴空和雨云启动钢索,松旭和人泰格成功地通过钢索上去后,不多时,钢板升降台重新缓缓下降。 辛蓝追着将通讯器放在艾薇耳侧,艾薇不想听,还是听到洛林的嘱托。 “一起上来也好,”他说,“关于辛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 艾薇嘲讽:“我希望那个‘地方’不是指床上。” 洛林淡然:“其余地方也不是不行。” 艾薇想冲上去将他的衣领揪起来——就像百年前人们拍的电影,狠狠地震慑他。 但她知道绝无可能——洛林可以用一只手臂将她轻松抱起,举她就像举哑铃那样轻松。 艾薇压足火气:“我希望你记得,我们已经在协议离婚了。” “我也希望你记得,”洛林说,“我们的婚姻还未正式分离,我希望你和初恋能够保持适当的距离。” 他声音低低,不疾不徐。 “我问心无愧,”艾薇说,“正常的搜救在你眼中都会被认为‘不适当的距离’,那你也太可怜了——从没有过正常的友情吗,尊敬的赫克托先生?” 洛林平和地说:“正常的朋友不会对另一个朋友产生杏玉,同样值得我去尊敬的艾薇女士。” 艾薇从他那官方的话语中感受到些微的讥讽,眼看钢索彻底降下,通讯器又收到隐隐约约的信号干扰。这种杂乱的电流声让艾薇心里不舒服,总觉像有只小飞虫在耳朵中飞来飞去。 她拒绝辛蓝的帮助,要独自将郁墨扶上钢板;在好不容易落足的瞬间,地处机械深坑中的艾薇,听到地底深处传来悠远的电子音,空灵飘渺,似人非人,那种真实属于无生命的回响令她大脑一瞬间的嗡鸣——似乎有东西入侵,钻入脑海。 “欢迎回家,我的女儿——” 艾薇呆呆站在原地,回头看,震惊地发现辛蓝站在身侧,他一动不动,眼睛紧闭,就像一台彻底死机的电脑。 “欢迎回来,”那机械电子音似男非男,低声吟唱,“我的女儿——” “艾薇。” 啪—— 清晰的钢索破裂声,能够将他们三人重新拉上去的钢板重重跌落在地,辛蓝重重坠地,在艾薇反应过来之前,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郁墨从她肩膀拉下;艾薇看到陈旧残破的机械城市塌方深处亮起幽幽蓝光,在那至柔至薄的雾蓝中,一具纤细的、由无数不锈钢架组成的两米类人机械缓缓来临。 艾薇果断拔枪,冲着机械射击—— 砰砰砰—— 三声枪响,子弹却被牢牢嵌入在那具钢铁身躯中。机械人伸出两米长的手臂,毫不在意艾薇的枪击,骨架般的“手掌”翻开,艾薇已经做好与之决一死战的准备,却在机械手掌心看到一朵小小的、半开的玫瑰花。 玫瑰花瓣怯懦,露珠微撒,像刚刚采下不久,枝茎透出一点点绿色的渍水。 “艾薇,”机械人身上的音响散发着空灵环绕的声音,犹如男高音咏唱调,欣喜不已,“mama终于见到你了。” 艾薇抬头,那只沉重的机械手臂已经压了下来,沉沉地落在她的头顶上。 “好孩子,艾薇,mama的好宝宝,”两米高的机械人将那花朵插在她头顶上,力气大到艾薇头皮发痛,她不得不跳开几步,才避免了被花枝戳伤的命运,与此同时,听到机械人那如梦如幻的声音:“啊,啊,好宝宝……你不喜欢动植物的生,殖,器吗?” 艾薇伸出飞爪,勾住它脖颈,纵身一跃,跳到它脊背上,试图找到它的中控或能源中心:“谁喜欢那东西啊?!!!” 嘭—— 她腿上一个可以遥控的手枪忽然间走火,重重打在机械人上,子弹和机械臂摩擦爆发出剧烈的火花,溅在艾薇手臂上,将作战服烫出一个小孔洞。 机械人似乎并不在意身上的艾薇,它摇摇晃晃着身体,眼睛瞄准地上的辛蓝和郁墨。 在察觉到它“头颅”顶端的小孔要打开之际,艾薇双腿勾住机械人背后一道连接躯干的电线,另一只手用力向前射出飞爪,稳稳抓住不远处的机械横梁,双腿一拧转,借助杠杆和飞爪的抓力,硬生生将两米高的机械人往周遭倾斜—— 机械人头颅处圆孔射出的激光擦着辛蓝的鞋子和郁墨衣服而过,作战服灼伤的气味清晰可闻。而激光扫射处,轰隆一声,无论机械还是废弃地板,皆被齐齐割成两半,灰尘四溅,顷刻塌陷,露出下面更多的幽幽蓝光。 ——稍微偏移一点点,辛蓝和郁墨两个人都会被激光切成两半。 艾薇手掌心满是汗水,她抽出匕首,不顾激光发射后留下的炙热高温,扬臂起身,用力将尖刀插入机械人头顶孔洞中,刚发射过高温激光的孔洞周围是灼灼高温,烫得她手掌侧面发痛,她毫无畏惧,忍着疼痛,将那尖刃狠狠往里一推—— 直到听见细微的、电线被破坏的破碎声。 “啊,啊,啊,”机械人发出如鸟雀般的低笑声,“不愧是我最完美的女儿……好勇敢啊,艾薇,让mama亲亲——” 满是锈迹的电子手掌径直伸向她的腰部,艾薇脊背上冒了一层冷汗,她反身一跃,敏捷跳开,借助飞爪升到机械人头顶的平台上。 等等,洛林讲过这种组装的机械人,核心一般都在电线连接处……凸起的部分…… 艾薇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果断抽出手枪,瞄准机械人脖颈后,正欲射击,听到空中稳稳一声钢板脆响,径直隔断机械人后背上连接的电线。钢板的冲击力和撞击令机械人踉跄后退几步,艾薇转身,看到洛林果断一枪,先她一步击中机械人脖颈。 电火花飞溅,艾薇往后退了几步,探身,看到洛林稳稳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辛蓝。 艾薇飞快跳下去:“你抢了我的功劳!” 她生气:“如果你晚来一步,它就被我解决掉了!” “如果我晚来一步,你手上那片红肿会肿得像松锋脑子里的大泡,”洛林抬头,“伸手,我有药。” 艾薇说:“你骂人越来越有羞辱性了,为什么要拿松锋来侮辱我?” 她不伸手,将被烫伤的部分紧紧贴着身体,俯身去看地上昏迷不醒的郁墨。 激光将他的衣服切断,而和衣服贴合的裤子和手臂处也有多处灼伤、烫出的大泡。 只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郁墨就会死在这里。 艾薇眼睛一酸,她抽出怀中的小弩箭,正欲帮郁墨挑开皮肤上的红肿大泡,一双男人的大手伸来,稳稳握住她的弩箭。 洛林的脸色差极了:“你用我送给你的弩箭脱其他男人的衣服?” “你在说什么鬼话?”艾薇不可思议,“你看不到他受伤了吗?” “我只看到我学生受伤了,”洛林将弩箭往自己方向拉,艾薇被烫伤的手完整无缺地展露在面前,被严重烫伤的皮肤组织一团红肿,表皮已经在和掌侧rou分离,他脸色更差了,“连自己的伤也不顾了?” “我这只是小伤,”艾薇生硬地说,“老师。” 洛林不说话,另一只手取出药膏,均匀地挤出、涂抹在艾薇手掌上,清凉的薄荷和刺激的香茅草味道扑面而来,艾薇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任由洛林在她掌上涂抹药膏。 她一声都不吭。 洛林问:“痛不痛?” 艾薇的声音已经痛到变了调子:“还好。” “为了救他,把自己手烫成这样,”洛林严厉,“如果那个时候它发出激光,知不知道你会失去双手?你知不知道人的四肢有多珍贵?别寄希望于现在的医疗换肢——它们永远都不如你原本的那些,什么事都追求速度和完美的你会因为肢体的不协调而陷入崩溃!” 艾薇被药膏刺激得发痛发痒,吸了一口冷气,还是固执倔强地沉默着。 洛林放缓擦药的力度,问:“为什么不说痛?是害怕丢脸,还是害怕说出’痛’后会糟糕更严重的虐待?” 艾薇说:“不要把我的童年说得好像很水深火热,我只是单纯的忍痛能力强而已。” “人类之间,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不存在所谓的’忍痛能力强’,”洛林说,“我需要了解你的过去。” “什么都是你需要,你需要,”艾薇说,“要仿生人喊你主人、做你的奴隶,是因为你需要;瞒住我克隆人身份,想要通过一个看似和谐的婚姻交换利益,也是你需要——世界并不是围绕着你运行的,洛林老师,尊敬的赫克托上将。” 她被气得胸口发闷,头脑发昏,洛林仍旧气定神闲,他的冷静和疏离让艾薇感到巨大的鸿沟——好像两人站在海湾两岸,她在这边再怎么歇斯底里地对着大海呐喊、狂怒,彼岸洛林脚下那古静无波的海水也不会激起任何浪花。 艾薇推开洛林的手,她俯身撕开郁墨的裤子,看到腿上浸透血的痕迹,洛林没有把烫伤的药膏给她,她径直用自己沾满药膏的手掌贴上去,企图将药膏分给他一半—— “艾薇,”洛林脸色肃穆,“别做蠢事。” “什么算蠢事?”艾薇将药膏涂在郁墨腿上的伤口处,她说,“我只是在救人。” “救人?”洛林问,“还是救你的心上人?” 艾薇说:“哇,我要不要为你那流利的中文鼓鼓掌?您有如此精准的中文语言运用能力,为什么不去中文学校任职就教呢?” 旁边的辛蓝虚弱地抬起手指,信号的强烈干扰让他语言系统有些紊乱,缓慢苏醒的他仍记得主人下达的命令:“艾薇……艾薇……保护艾薇……” 洛林冷脸:“停机,你需要休息,辛蓝。” 辛蓝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忠诚地选择停机。 “好呀!”艾薇锐利指出,“你已经完全不装了是吗?洛林·赫克托——你身边究竟还养了多少机械仿生人?你的部下到底有多少不是人类?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洛林说:“抱歉,你没有权限。” 这种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艾薇冷笑,她说:“那我有什么权限呢?老师?只能掰开双月退被您上的权限吗?既然您和我只是基于基因上的□□吸引,何不再去定制……哦不,何不再去做一个我的克隆人?以您的能力,我想并不难做到。” “艾薇,”洛林皱眉,“别说这种话。” “难道不是吗?”艾薇靠近洛林,给他看自己受伤的、掉皮的那只手,她牢牢盯着洛林的脸,“你对妻子的定位难道不就是这样吗?你敢说我们在黑暗区的那次杏爱真的有爱吗?你敢对着天发誓吗?” “抱歉,我信仰科学,不信任何宗教,发誓毫无意义,”洛林俯身,艾薇那些尖锐的语言让他皱眉,情绪不再波澜不惊,他问,“用订制性,伴侣机器人的数据选择我,你对丈夫的期望难道只是一个性,工具?过往我们所有的杏生活,你有过爱么?” “无聊的问题,你认为呢?”艾薇梗着脖子,大声说,“你先回答我,我——” “艾薇同学,”洛林沉着脸问,“如果今天失踪的、躺在地上的、被激光打中的,是你的丈夫——你会不会像救这家伙一样救我?” 在艾薇出口之前,他冷淡地说:“算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伸出手。” 艾薇伸出双手,同他争吵:“说不过我就要耍赖,这个时候还要打我手心?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什么人性?手伸直了,别弯,举高些,别动——”洛林说,“我需要给一个热血的笨蛋涂创伤药,免得她笨到手掌烂掉。” 第46章 威胁 事实上,人在专心致志和紧迫时,完全不会察觉到那些疼痛。 艾薇就没有感觉到手掌被烫掉皮的地方有多痛苦,尤其是洛林涂上药后,不仅仅是清凉,似乎还有一定的镇痛作用,那块皮rou有点钝钝的麻,像她唯一能用的、那种昂贵的麻醉剂。 她还在洛林争吵。 “你完全不适合和我结婚,”艾薇说,“你就该和国家登记,将你这一身热血都奉献给你那伟大的事业,或者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药里面有麻醉效果吗?” “我已经感受到你对这桩婚姻的不满,不需要重复提醒,谢谢,”洛林手下动作加重,按了按,“没有麻醉——是你痛麻了。” 艾薇一声不吭,看着脚下昏迷不醒的郁墨。洛林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药膏递给她—— 艾薇不能完全信任他会这样好心,怀疑地注视洛林。 “别看了,”洛林说,“拿去给他涂吧,我可不想看你再用那只手给他涂药,放过它吧,它那么灵活,很适合握枪的一双手,别糟蹋了。” 艾薇盯着他:“你该不会真的趁我睡着后、在我大脑里放置了什么可以读取我心思的装置吧?” 她准备去接药膏,洛林却又抽走。 “如果有这种东西,新婚夜我就该给你用上,”洛林说,“算了,我来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