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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迭港 第28节

    她暗示婚姻里可以有一些特殊的安排。多一个二太又算什么?她自信自己完全可以拿捏住一个没有背景身份的女孩。比起沈夫人这个头衔带来的附加值,男人的心在哪里,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时晔礼貌性地听她讲完,淡漠地弯了弯唇角,“咏颐,你搞错了一件事——她从来不是你、或是其他任何人的威胁。”

    庄咏颐怔了一下,不平地问,“你的意思是……”

    “自始至终,她只是我的脸,“凭什么?”

    “凭这是我说的。”

    “我要是不呢?”

    沈时晔一只手垂下,轻慢地拍了拍她的脸,“那我会将你刚才是如何服.侍我的,仔仔细细地分享给他。”

    顾影麻木地睁大眼,重复着问,“凭什么。”

    他手下移,掐住她纤细易折的脖颈,让她抬头看清他眼中的嘲讽,那么清晰而残忍。

    “因为,我不会让我弟弟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第26章

    chapter 26

    calvin接到沈时晔的时候惊了一惊,为他身上藏也藏不住的森然冷气。

    他从没见过自家老板这副样子,沉郁的神情,额发凌乱潦草地搭在眉前,很性感但也很吓人。

    他眼观鼻鼻观心,“车已经在门口等,和聂氏的会.....”

    “推迟一小久,等到他们好像停止了。他才开口,“alex,你的药.....”

    隔了好一会儿,男人才问,“什么药?”

    声音是飘渺的,有那么些少见的涣散。calvin心想,不会吧,真醉了?

    “解酒药。”

    calvin听到他沉重地抽了口气。然后,声音变得更低更哑,“拿走。”

    似乎一边调节着呼吸,一边回答他:“……我不用。”

    *

    露台上。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

    他已经握住了顾影的肩膀,是想要把她提起来的。但是calvin在这时候过来,他要分出心神去应付,只是那片刻一心二用,就被顾影趁虚而入得手。

    她不给他缓神的机会,骤然降临的刺.激,像巨浪一样毫无防备打了沈时晔一头一脸。沈时晔忍无可忍,低头看了一眼,她察觉到他目光,突然微微仰起脸,抬眼和他对视。

    甜腻的水声,像小鹿在浅草河滩边进食,吃一口草,饮一口河水,空气里弥漫着植物汁液的浓郁气味。

    小鹿眼尾上挑风情妩媚,谁笑她青涩?她不但是会,她可太会了。

    但她不知道,她已经狠狠地践踏了男人的底线。

    沈时晔是极致的完美主义,极端地自控。

    过去,他辉灰雀在光秃秃的树杈上跳来跳去,歪头看着地上孤身一人的女孩子。

    到了校园边缘一排红砖尖顶的别墅,顾影刚打开门栓,聂西泽养的金毛就咬着玩具哒哒跑到面前,她蹲下来揉揉小狗的头毛,“好孩子。”

    窗前的百合花很久没有换水,已经枯了。书桌台面铺满纸和笔,旁边还有一支新开封的酒,已经喝到见底,烟灰缸里一茬一茬的烟灰还有余烬,他显然刚刚熬完一个大夜。

    在他们闹翻之前,只要聂西泽人在剑桥,顾影每天早晨都会来他家,做饭、喂狗、养花,等聂西泽醒来后,一起开车去实验室,听他嘲讽同事里的那些酒囊饭袋,讲一些很刻薄的笑话。

    一起淋过剑桥的雨,看过康河的碧波,照过英伦三岛少有的暖阳。

    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些记忆有一天也会褪色。

    楼上卧室安静异常,连脚步都有回音。室内暗红的窗帘半垂,他躺在黑色的床单被罩里面,一只手臂搭在眼前。

    顾影以为他已经睡着,轻手轻脚拉上窗帘。背后的人动了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和一声不快的质问,“你来干什么。”

    聂西泽半撑起身,眼底青黑,头发颓唐地耷拉着,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过了。这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少年天才的聂二公子。

    顾影心底泛过一丝丝的钝痛,这让她怎么讲接下来的话?

    她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在床头,深呼吸几次才能开口,“聂老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聂西泽一言不发,长长的发丝阴郁地盖住眉眼。顾影没被他的冷漠击退,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会记得的。那时候我还在读本科,你到我们学校来做讲座,系主任说你是中国人,让我给你泡老树普洱。我研究了很久怎么泡好一壶茶,端到你面前,你说你更习惯一边讲课一边喝五刀一支的烧酒。”

    她在床边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那天我一直记得很清楚,但你一定不会记得一个给你泡过茶的本科生。你看,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你站在山巅,我在山脚下景仰你,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聂西泽靠在床头,讽刺地笑了笑,“你什么意思,要跟我撇清关系?”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可以吗?”她虔诚地仰着脸,“像以前一样,我做你最听话的学生,最忠诚的朋友。”

    “不可以。”聂西泽拨开她,下床点了支烟,“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做陌生人,我们之间,只有两种出路。”

    “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顾影闭了闭眼,右眼落下一颗眼泪。

    聂西泽低低地冷笑一声,半开的窗户将外面的风雪送了进来,他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抽烟。

    她忍着心底的痛意继续说,“我真的不能。我和沈先生……我和他……”她尝试数次才能说完,“是我做了错事。”

    聂西泽从窗前猛然转身,如一头暴起的狮子,“你做什么了?”

    顾影后退一步,忍着泪意不停地摇头。

    他进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他逼你?还是……”

    她还是摇头,泪珠簌簌地落,“那不重要了……”

    聂西泽忽然伸手按住她腰,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炙热呼吸撒在她唇瓣上,“如果说,我不介意呢?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顾影沉默地咬住唇角,任由他的双臂越锁越紧,几乎让她全身的骨头都有了痛意,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吭声。

    他的气息里盛满了怒意,“你就这么犟……知不知道,你和他不可能会有结果。”

    风越过窗子吹个不停,她的眼泪风干在脸上,“我从没想过和他有结果。不能答应你,只是因为不想骗你。”

    聂西泽双臂收得更紧,然后像弹簧触及极限一般,失控将她推开,“那你滚吧。”

    顾影后背撞在墙上,一只手死死扣住桌角,“我不……”

    聂西泽垂眼盯着她,半晌点点头,“你说我不记得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你不知道,从读到你十六岁发表的第一篇论文,我就记住了你。你也不知道,我那次到纽黑文去做讲座只是为了亲眼确认论文里的evelyn gu够格做我的合作者。你更不知道,从你十六岁到二十二岁,我一直在等你毕业,来剑桥做我的博后,在这里成为剑桥最年轻的女教授”

    他大步走到门边,将房门甩开后,冰冷地回眸,“所以你明白自己挥霍了什么吗?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

    顾影沿着河边走,以为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走到一截断桥边才发现已经迷路。

    电话响了几遍,手套落在聂西泽家里,双手被冻得没有知觉,她划了几次才接通。基金会的md在那头问她,“你今天在办公室吗?”

    “还没有。”

    脚尖无意识碰到岸边的石头,引起一阵钻心的痛,她停住脚步,“之前没来得及告诉您,年后我就要回实验室了。导师那边有吩咐,我走不开。”

    “哦,不要紧。”md今天格外地和颜悦色,“毕竟你又为我们拿到了一笔赞助,加上之前的那一份,你在基金会一个月的工作,已经超过了我们有些员工的全年kpi。如果你以后有意在基金会全职工作,我会很欢迎你。”

    顾影迷惑问,“赞助?我什么时候……”

    “evelyn scholarship,一个用你的名字冠名的奖学金。难道alex没有告诉你?”md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看来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顾影试图理解,但是没有头绪,“我不明白。”

    “well,他请我一定转告你,感谢你昨晚的服务。这份奖学金今后的宣传里,也会特别强调你的贡献。”

    顾影脚步一顿,脚尖碰到岸边的石头,引起一阵钻心的痛。

    如一道谜语水落石出逐渐变得清晰,她慢慢反应过来。

    原来,原来他昨天那样,是因为他真的付了钱。

    她木着脸,半晌,荒谬得笑出声,“您曾经说,他给您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要我去陪他。这份奖学金,就是他给的价格吗?”

    “不止。”md直白地告诉她,“他给了当初开价的三倍,你一定让他很满意,evelyn。”

    *

    深石-埃克森的欧洲总部被金融街的人称作云霄塔,因为它三十年来都是伦敦金融街最高的摩天建筑物。

    骆诗曼一脚踩下刹车,从敞篷跑车内探出头,小小地哗了一声,“我猜他在顶楼根本看不清地面,毕竟伦敦的雨雾季节这么长。”

    顾影抬头仰望这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完全冰冷的玻璃与精钢结构,秩序森严,和周边的几栋摩天大楼一起,给地上的行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这是她第二次来金融街,跟上次一样,无处不在的资本属性和金钱符号令她感到密不透风的窒息,她天生地不能适应这种世界。

    顾影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的卡扣,骆诗曼叫住她,“你来真的?”

    “不然呢?”

    “那你会是第一体贴地询问:“不用等顾小姐?”

    “不等。”

    calvin:“……”

    怎么了,经了那么一场,气还没消吗?

    聂东煜这几天在国内,伦敦的深夜正是那边的清晨,他视频会议的背面,是北京国贸新一天的繁忙。

    沈时晔道:“难得见北京这么蓝的天。”

    聂东煜轻笑:“这几年好多了,只是你来得少罢了。”

    沈时晔作为香港人,虽然少年时长居欧洲,但骨子里仍是厌恶内陆的干冷天气。

    他今晚兴致很低,聂东煜有所察觉,但是正事当前,便也没多问。闲扯两句便转入正题,碰起聂氏和深石在欧洲推进的能源项目。

    沈时晔轻描淡写道,“三期的五个点,我让了。”

    聂东煜喝着茶,差点一呛。他每天听下面的团队汇报,自然知道,沈时晔口中的五个点,是深石和聂氏拉锯了将近半年的一块饼,而他说让就让?

    现在只是轻描淡写的五个点,然而再过十年、二十年后,谁知道那代表着多大的利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