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吴叔耐心地思考着这两者之间的关联,直到时川对着他说出了下一句话。 “我之所以下定决心要再次向游洲求婚,是因为不久前我刚刚发现他并不属于以上两种。” 时川微微一笑,这个表情让他有一种近乎于孩童般的固执和稚气。 “他是种子,是我不仅搞错了时间,还搞错了顺序的种子。” 吴叔花白的眉毛吃力地皱了起来,他想要通过时川的表情理解这个指代背后的含义,奈何几年不见,这个孩子的思维似乎比以前还要跳跃了,自己这个老古董怕是再也跟不上了。 时川知道自己的表述过于抽象了,但他只是含笑注视着墙纸上的精致花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错。 名为游洲的种子其实在十年前就已经悄悄在时川的心底生根发芽,在他殚精竭虑试图接近对方的同时,对方其实也为了来到自己身边而拼尽全力。 房间内寂静无声,扶手椅上的吴叔眉头紧锁,还在琢磨着时川刚才的隐喻。片刻后,他的肩膀上兀然多出来一双手,抬头一看,时川正蹲在自己的面前,脸上哪还有半点愁容,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谢谢吴叔听我说这些话,今天晚上幸好有您在,我的问题都解决了。” 吴叔瞪着眼睛看着他,哑口无言,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郁闷。 白白听着这小子说了一晚上,到头来既没搞清楚人家的烦心事,也没提供任何解决办法。 最可气的是,人家的心结还就此解开了。 时川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黑暗中独自静坐的老人叹息了一声。 这孩子,从小就心思深沉爱打哑谜,一直到现在都没变。 — 时川去外面抽了根烟让自己平静一下,等他回到房间时里面正亮着灯,游洲正坐在床沿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半开的书。直到时川走近,他脸上那副困惑而茫然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 “怎么了,在想什么?” “刚才吴叔过来了,”游洲眨巴两下眼睛,满脸都是不解:“他和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时川不动声色地摸着他的膝盖,“他对你说了什么。” 游洲满脸费解,慢慢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话,“他让我千万不要抛弃你,还说让我劝劝你——” “以后说话直白点。” 时川笑了下,一半是因为游洲小脸上的认真,一半是因为吴叔的良苦用心。 他对上老婆满是疑问的眸子,没有解释,只是以玩笑的口吻反问对方:“那你会抛弃我吗?” 游洲也笑了,头顶翘起来的两根呆毛前后晃晃,看上去就像一颗从种子里破土而出的小嫩芽。 下一秒,他注视着时川的眼睛,然后很郑重地开口。 “当然不会。” 第69章 瑰意琦行(四) 微风掠过万顷烟波,浪涛如银轴般滚滚而过,游艇在辽阔的海面投下一条暮色般的长长阴影,远处白浪如山,一望无际。彤云快马似地跑过晴空,钟楼上的十字架映着夕阳,像是在燃烧。 游洲的上身披着时川的外套,双颊微微酡红,正单手托腮眺望着远方。时川则坐在他的对面,静静注视着游洲。 倏尔泛起一阵晚风,拂起游洲额前的发丝,也让他注意到了正在端详自己的人。 “怎么了?” 因为刚才喝了不少酒,游洲的嗓音比往日要来得低沉些,附和着远处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一下一下闷闷地敲在时川的心上。 对面的人第一时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游洲盯着时川的眼睛看了两秒,然后缓缓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还在想下午那件事情?” 时川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稍显无奈地勾了下唇角,“当然不是。” 今天下午,游洲,他漂亮而引人注目的老婆,再次喜闻乐见地被陌生人搭讪了。 尽管老婆及时拒绝了,但由于两人身处异乡,嫉妒和刺激都来得比往日要刺激些,于是当游洲举着冰淇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时川怏怏不乐地斜睨自己的场景。 嘴唇忽然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时川颔首望去,原来是游洲把手里的甜筒贴上了自己。 身侧游人如织,所以此刻无人注意到角落中的互动。时川脱下外套垫在旁边的长椅上,然后才示意游洲坐下。 “刚才那个小妞和你搭讪了?说的什么?” 时川明知故问,游洲则装傻充愣。 “听不懂诶,”时川眼看着他削瘦的肩膀耸了一下,随后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在自己的耳边:“谁让我不懂法语呢。” 典型的睁眼说瞎话。 时川差点当场被气笑了。 但在开口之前,那段关于酒吧的潮湿记忆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时川下意识地截住了本来想说的话题,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那天在酒吧........”时川不动声色地揩掉融化在自己手指上的冰淇淋,然后轻轻开口:“就是你和莱诺见面的那次,还记得吗?” 游洲对他挑了下眉毛,然后说道:“je t’aime.” 表白突如其来,差点袭击得时川的心脏当场骤停,他当即把自己准备好的话抛到脑后,颤着声音追问道:“你说什么?” “你忘了?”游洲咬下最后一块甜筒,然后倏尔靠近,手指搭在时川的膝盖上,琥珀色的眼睛很是暧昧地眨了下:“当天晚上你把我接回来之后,逼着我对你重复了好几遍这句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