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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过了半载,简生已经学会了所有的帐务,朱敬也大半交由他管。朱敬说杜府内务本来就应该是少夫人的职责,他只是帮忙而已。 简生看着帐务叹息。 朱敬皱眉。「帐可是有何问题?」 简生回头,给了抱歉的脸。「没事,我在想事情。」 最近回老宅邸,两老总瞪着他肚皮,希望他快快给他们生个娃娃玩。他是男子哪蹦得出个啥。虽然杜之洵总是以军务繁忙带过了,不过两老哪那么好呼咙。 「都这个时辰了。」简生看向屋外。他放下帐本,走去厨房忙。 小乔扛着水进厨房嘴里边嘀咕。「奇怪,今天李公子怎么那么早来。」 正盛盘的简生回头。「李公子来了?」 「是呀,跟将军在偏房呢。平时要是跟李公子有约,将军都会在饭点以后回家。」言下之意就是杜之洵会跟李文泽在外头吃完才回来。 「那今天我们在大饭厅一起吃吧。」自从上次家里上下都知道简生早知道将军的秘密恋情以后,简生在将军不在家用饭的时候,就会跟家僕一起吃饭,偶尔饭都没准备,直接就是火锅烤rou,吃得简生又更圆润了。「还是留一份给将军和李公子。」今天他们那么早回来可能没吃。 *** 「什么事这么急要在吃饭前说?」杜之洵坐下喝茶,李文泽一起坐下,却看着别处,没对上杜之洵。 久久不发一语。 「发生什么了?」杜之洵也察觉不对。 李文泽深吸好几口气开口。「我们…散了吧。」 杜之洵一震。「你这话是何意?」他声音依旧温柔,但有些颤抖。 「我爹娘替我说了门亲,两个月后我就要成亲了,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也会辞官,去做门小生意,以后也别见了吧?」 「李文泽!」杜之洵拉过李文泽,逼他与自己对视,然而后者只把头撇开。「看着我说话,为何要答应亲事?」杜之洵少有这么大的情绪。 「我哪能拒绝?」李文泽对上杜之洵的眼。「都老大不小了,爹娘还盼着抱孙,我为何要拒绝?」 「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没当回事?」杜之洵忍着自己不要失态大吼。「所以你才不答应我的求婚?」 「我家与你大大不同!我爹娘要是知道我与男人廝混他们会死的!又不像将军您家大业大,还有个弟弟可以替您传宗接代,李家就我一个独子!」 「那我呢?」声音里忍着极大的哀戚。「你没想过我可能也会死吗?」 李文泽笑了。「杜将军,你不会。」 杜之洵缓缓放开手,再度举起茶杯喝茶。「你觉得我不够爱你?」 「如果你爱我,你早该该拒绝皇上的御赐良缘,以死明志你的爱不是吗?如果你爱我,应该不管那个入府的女人的死活不是吗?」 杜之洵眼神黯淡。「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是我做错了。」 「你早就错了!」 「以后…不能再见面了吗?」 李文泽站起身。「我要走了。」离开。 杜之洵没有挽留他,只是淡淡问了句:「若当初我选择违抗皇命,你会答应嫁给我吗?」 「不会。」不再回头。 独留杜之洵在他走后那句问话:「那你爱过我吗?」 简生跟着后院的家僕们玩耍,家僕清间时,都会唱唱歌,找点乐子玩,待在将军府的日子让他忘记过往种种。 只见来福来回好几趟,手里抱着一醰醰的酒。 简生看来福忙活,也过去帮忙。「这些要搬到哪?」 「少夫人你别!」来福苦恼现在没时间对付少夫人。「我先去偏房,一会儿回来,待着别动。」来福说完就走。简生抱了一醰快步跟上。 家僕都有功夫底子,跑得极快,简生追得气喘吁吁。 来福把酒罈送进房,拿着空罈出来就看见他的少夫人正跑着过来。「不都跟你说待着。」来福阻止简生再往前。 「里头怎么了?喝这么多酒?」简生瞄向前方的门口。 「不知晓,刚刚李公子走后,大少爷就喝着闷酒。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那让我在门口守着吧,将军这模样不对劲,我放不下心。」 来福看了看门口又看少夫人。「我去替少夫人取件披风来。」 简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听着房内的声响。 不一会儿,来福拿着披风和酒来,刚好听见杜之洵唤来福拿酒。那声音里没有以往的冷静,只有飘忽与哀痛。 来福进去换了空罈出来又去备酒。 简生站起身在房门外佇立。 怎么喝成这样? 又是几罈进去,不知多久,里面哐当一声,简生忍不住衝了进去。 只见杜之洵已醉倒在桌上。 简生让忙活整夜的来福休息,他自己照顾杜之洵。 走近杜之洵,才发现他硬朗的俊脸上,有着淡淡的泪痕。 他试图扛起杜之洵,然,酒醉的人特别重,他根本扛不起来,改成抱的姿势看能不能拖上床,却没料到被杜之洵抱个满怀。 「对不起…我错了文泽…」口里喃喃囈语,杜之洵分不清眼前何人。「求求你别离开我…」 「不会的,不会离开你的。」简生拍拍他的背安抚。对方似乎没有继续,简生用力扛,发现还是扛不动,就要从杜之洵怀里退开,下一秒又被紧紧拥入怀。「别走…是我错了…」 「将军…」 杜之洵伤心成这样子,难到李公子不要他了?这么好的人为何就这样拋下了? 简生继续拍背安抚。「将军没有错。这儿坐着不好睡,你得上床睡。」 「文泽…」杜之洵微微退开,对准前方的唇就要靠近,简生挡下。 「将军,醒醒,我不是李公子。」简生连怀抱也退不出去。 杜之洵又落下了一滴泪,泪水沾湿了简生的手。「对不起…是我错了…」 「将军,我们上床好不好?」简生试图哄着。 杜之洵缓缓的抱住简生,把人抱起压在床上。 「将军!」简生感觉自己手在抖,他把上方的人掀开鑽空跑走。 「别走…」杜之洵拉住简生的手,力道不大,人已闭着眼,侧倒在床上。「别离开我,求你…」 简生安抚地在他手上拍拍。「不会走的,我帮你躺好。」 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杜之洵调整好位置,脱鞋塞进棉被里。 正要准备离开时又被抱住。 「文泽…」一滴泪落在了简生怀里。 这是爱得多深才让平时情绪不外露的人哭成这样。 简生翻身上了床,让杜之洵抱着,替他拍背。 「没事了,睡醒就没事了。」 杜之洵在平时习惯的时辰醒来,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以及陌生的气味,定睛一看。「简生?」他睡在简生怀里,下意识退开,毫无昨晚的记忆。 简生也醒了。「将军醒了?那我替你打水来。」他揉眼翻身下床。 「简生。」杜之洵坐起,又朝他叫了一次。 简生回头看他。 「昨晚失礼了。」 简生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将军没有失礼,倒是哭得很惨,眼睛都肿了。」 杜之洵垂眸,刚毅俊朗的脸上笑得苦涩又羞赧。「让你见笑了。」 之后的日子,杜之洵回家就是买醉,连老宅也没回去,还吩咐简生不许进他房间。 不过简生在杜之洵醉下后,还是偷偷鑽了进去,只是杜之洵不像第一晚那样醉倒在桌上,而是醉倒在床上,也不再流泪。简生都会偷偷扶起他,亲自餵他喝点稀粥,怕他酒喝多了伤胃。 就这么样过了两个月,有一天杜之洵喝到很晚,简生进去的时候,酒水脏了床,杜之洵脸上还掛着泪。很久很久以后简生才知道,原来那天是李文泽成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