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相簿

    春去冬来，不知不觉一年也即将结束，这几天海城白天的温度都低于零下，週六不用去上班，邵如松独自走在路上，天空突然降下点点白雪。

    街道上传来阵阵惊呼，路人们接二连三拿出手机拍照，想要记录起今年的第一场雪。

    邵如松抬头望向天空，伸出右手，雪花落于掌心却又瞬间融化，他摇了摇头道：「真美，想让你也看看。」

    拎着钥匙打开江元寒的家门，这半年他都会抽空来打扫，为的就是希望江元寒醒来后可以舒服地回自己家休养。

    邵如松拿着鸡毛撢子晃来晃去，在清理到那个巨大的古木书架时，一本厚重朴实的书从最顶层掉了下来。

    好奇打开来看，他忽地愣住了，里面竟密密麻麻全是跟自己有关的照片，从高中一直到现在，每张照片下面还有江元寒的亲笔註记。

    〈松松高三大队接力的照片，好帅，可惜我没办法现场看。〉

    〈松松大学毕业典礼的照片，他穿学士服也太可爱了吧！应该没有女生跟他告白吧！〉

    〈松松第一天去盛嘉上班的照片，他穿西装好好看啊！不准有人跟我抢，松松是我的！〉

    〈松松去联谊的照片，他跟那个短发女生交往了！怎么办，松松喜欢女生。〉

    第三张上面的照片是空的，应该是脱落了，掉下来刚好被生日那天来他家庆祝的自己看到。

    邵如松抱着这本相簿一页一页慢慢地翻，里头全是各式各样的自己，底下江元寒的笔记透露出满满对他说不出口的爱意。

    眼泪瞬间溃堤，自从出事后就特别容易哭，双手紧抱着相簿直直往医院衝去，泪水随着风消散在茫茫大雪中，徒留脸颊旁那两道深刻的痕跡，诉说着此刻难以言喻的心情。

    鼻子都红透了，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他衝进病房双手颤抖着紧握住江元寒的手，靠在自己的额头上闭着眼睛说：

    「江元寒，我是你的，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全给了你，不会再有人跟你抢了。」

    「我喜欢你，不喜欢女生，那都是我用来欺骗自己的！江元寒，全世界我只喜欢你一人。」

    突然，感觉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邵如松猛地睁开眼睛。

    一颗心狂跳着，他缓缓往江元寒脸上望去，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望着自己。

    外头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太阳透过窗户映照在江元寒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笑得灿烂，和十年前屋顶上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或许早在他们见面的那瞬间，邵如松就沦陷了吧！

    医师收到通知匆匆跑来检查，确认一切没问题后就离开了，都说他能醒来简直是奇蹟。

    邵如松静静守在江元寒身边，寸步不离，他好怕这只是一场梦，如果是的话至少醒来前还能再多陪他一点。

    江元寒握住他的手，柔声说了句：「谢谢你等我。」

    「你一直都喜欢我，你一直都在等我，对吗？」邵如松激动地回握住他的手，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但这次他是喜极而泣。

    撇了眼放在一旁的相簿，江元寒笑了，他道：「被你发现我的秘密了。」

    「我喜欢你，我爱你。」邵如松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诉说。

    伸手抚摸邵如松哭红了的眼睛，江元寒轻轻地说：「别哭了，虽然哭泣的你也很好看，但我捨不得你哭。」

    邵如松破涕为笑：「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哭了。」

    伸手揽着邵如松的脖子，江元寒笑得眼角弯弯：「松松，我也爱你。」说完，他就将自己的脣温柔地覆上另一半，绵长而深情。

    心意相通后的吻竟是这么舒服动人，明明只是浅浅地亲着，却彷彿对方吻在自己的心尖上，刻骨铭心。

    「刷」，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江飞荣一进来就是看到他家儿子和儿子公司总经理接吻的画面。

    他愣了一下道：「呃…我是不是应该晚点再来？」

    邵如松忙推开江元寒，低着头不好意思说：「不会不会，我现在出去，您们慢慢聊。」说完，就准备往门外落跑。

    江元寒连忙握住他的手，硬深深把人给抓了回来，转头笑着对江飞荣道：「爸，我之前说有喜欢的人，就是邵如松。」

    江飞荣哈哈大笑两声，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袋子说：「我早就知道了，还在想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要跟我说呢！」

    江元寒一愣：「你早就知道了？」

    江飞荣拿出带来的鲜花，接过邵如松递来的花瓶说：「那天我办宴会你不是带如松进你房间吗？你那房间平常谁都不给进，连佣人要帮你打扫都不行，结果你随随便便就让如松进去，我就猜你对他不一般。」

    江飞荣眨了眨眼道：「怎么，我没猜错吧？」

    江元寒一脸无奈：「我服了，还是爸厉害！」

    江飞荣拍了拍他的额头道：「你喔，就这张嘴会说话！不过其实也不只如此，你昏迷的这大半年如松每天都会来看你，他说你是很重要的朋友，我就猜想除了男朋友以外，到底有哪个朋友会重要到让人家愿意天天都来。」

    江元寒傻笑道：「有这么棒的男朋友，爸你不会反对我们吧？」

    「当然不反对，如松帮公司出了很多力，我很认可他的工作能力。」江飞荣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而且我一直很对不起你跟你哥，我觉得都是我没关心你们才让元秋走偏，才让你受到伤害，看未婚妻的眼光也这么糟糕，所以这次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谢谢你，爸。」江元寒笑了。

    江飞荣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转头对邵如松说：「祝福你们，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我儿子就拜託你了。」

    江元寒躺在床上挥舞着双手抱怨道：「怎么讲得好像我要嫁了，是松松要嫁给我才对！」

    邵如松看着他闹脾气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摀着嘴笑道：「江董您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馀生好好爱元寒的。」

    江元寒鼓着脸颊一脸不开心，要不是他现在吊着点滴，早就直接衝上来宣示主权了。

    一个月后，江元寒顺利康復出院。

    这天不只邵如松，连郭青安和mike都来医院迎接他，几个人说好要在江元寒家办个出院派对。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江元寒好没有真实感，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昏迷了半年以上，不过看着身旁紧勾着自己手臂的邵如松，顿时又觉得没那么可惜了。

    想起之前还想说要在他身上套个项圈以防逃跑，江元寒忍不住偷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邵如松好奇地问。

    江元寒快速地啄了下他的嘴角道：「没什么，笑你可爱！」

    mike立马发挥他夸张的演技，摀着眼抓住郭青安道：「啊啊，警察大人我要报案，有人闪瞎我的眼。」

    邵如松在一旁笑道：「小郭同志，看在我们是老朋友的份上，能不能网开一面啊？」

    郭青安摆摆手：「唉，我有一天一定会栽在你手上，算了算了，看在你们是初犯，我就装没看到了！」随后就推着mike离开了。

    郭青安和mike两个本来就都很自来熟，早在江元寒住院时就常常在医院遇到，没多久就互相熟了起来。

    饭桌上气氛欢快，他们两个人惺惺相惜，一边喝酒一边互吐苦水，身为两根大木头的好友，这几年真是比当事人还心急，这回他们总算是成功在一起，瞬间有种任务结束的感慨。

    郭青安叹息道：「总算是功成身退，这下再也不会有事没事就被叫出来，听他跟我说一堆江元寒的大小事囉！」

    mike同意：「你也是这样吗？当年我跟小江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他刚转学过来时每天一脸寂寞，又不跟班上同学说话，我被一堆女生怂恿着去跟他搭话才熟起来的。谁知他三句话不离松松，再更后来还会拿一堆他的照片给我看，不看还会生气呢！」

    郭青安笑说：「你也真是辛苦了！」

    被狂暴黑料的两个当事人装作没听到，自己在一旁开啟了两人的浪漫小世界。

    郭青安和mike没多久就醉了，东倒西歪地躺在客厅地板上呼呼大睡，江元寒因为是大病初癒，这才没被大家灌酒。

    他黏呼呼地趴在邵如松身上，语气软糯朝他撒娇道：「帮我洗澡好不好？」

    邵如松喉结上下滚了一圈，克制隐忍地回：「别闹了。」

    「拜託嘛，我手还包着纱布不方便呢！好不好嘛，松松？宝贝？男朋友？老公？」江元寒使出浑身解数，不要脸地哀求道。

    叫得那是一个比一个还要sao气，邵如松禁不起这样撩拨，娇艳的鲜红从耳根迅速向下蔓延，整个人像颗熟透了的苹果。

    江元寒舔了舔嘴唇：「我好想吃了你。」

    「啪」，邵如松保证自己一定有听到大脑内理智线断裂的声音，顾不得江元寒今天才刚出院，立刻连拖带绑的把人给拉到浴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