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衝啊!追剧少女!】
在收到了这次的歷劫詔书之后,嫦笙星君把橘纺叫进了书房,跟她解释来龙去脉。 橘纺:「为什么相爱的人在一起这么困难。」 少女情怀总是诗。在橘纺眼里,莲月上神那犯的根本不是错。爱上谁,不是自己能选的,不然这世上又岂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嫦笙星君:「相爱?那都是莲月的一厢情愿罢了。那女的每世都不会记得他,他却想一次次让对方爱上自己。这三生三世有或没有,对那女的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仅仅是单方面的执念罢了。」 嗤之以鼻?倒也不至于。嫦笙星君看了无数次情劫,不管当初爱得再惨烈,到头来时间永远都会冲淡一切。应该说是旁观者清的坦然。 橘纺:「我不相信!让同一个人每一次转世都会爱上你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莲月上神要是能做到,不就是证明灵魂深处一定有着比记忆还要重要的东西,是投胎转世所不能磨灭的吗?」 嫦笙星君:「你啊!一定是个没经歷过情爱的小孩!我看过的情劫可多了,这些火花般的灿烂假象,都仅仅是曇花一现,长久不了的。莲月就算换来了三生三世,也不过就是天上的一年不到。之后就只剩下孤寂的几千几万年,愚蠢至极!」 橘纺:「不愚蠢!那些回忆,是会千万年不灭的!」 嫦笙星君回说:「真情真意,应该像滴水穿石般,但求长久,不求璀璨。大爱与大恨都是修为不够的表现。放不下,捨不得,忘不掉,皆为嗔痴恨啊!」 橘纺冷笑一声反驳道:「你说这什么狗屁不通的话!滴水穿石?喜欢是应该像瀑布一样的!我特爱吃rou,你要是一餐不给我一盘rou,只给一块,就算是天天吃我也不乐意啊!唬谁呢!你们这些上界天宫里的神仙啊,都是喜欢自找苦吃的禁慾系。还说什么修为,不过是你们拿来骗自己比下界的小妖们优越的谎言罢了!」 嫦笙星君被呛,气不过回说:「你要是餐餐都是红烧rou,过没多久也是会腻的啊!」 橘纺:「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过餐餐红烧rou的日子,我不知道!要是红烧rou腻了,不会换水煮牛rou啊?不会换梅酱排骨啊!」 嫦笙星君被气到呵的一声笑出来,说道:「你这什么渣女发言?你是说一个男的腻了,就换下一个?还说我修为不够?你从最基本的观念伦常就是错的吧!」 橘纺怒回:「我说的是rou!你去把rou买回来也不是红烧好了的啊,不是还要自己做吗?我每天就爱做不一样的你管我!你才是渣男呢!你全家都是渣男!」 虽然嫦笙星君常常被人寻仇,不过被骂渣男倒是第一次。眼角撇见逆严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站在那里,嫦笙星君就更加怒火中烧,心想「你这混帐也不来帮腔」 橘纺:「正巧,要是情劫本还在,你只要草草写几笔就能让莲月爱上任何人。既然现在没有情劫本了,我就变成跟他心仪的凡人一模一样出现在他面前,他要是也爱上我了,就证明我的理论是对的!」 嫦笙星君怒回:「他要是没爱上你,情劫怎么歷啊?」 橘纺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回说:「我不管,我要是对了你就是渣男!渣男!大渣男!」 说完,橘纺气冲冲地回自己房间去研究佈劫了。 莲月上神因爱受罚,需爱而不得,痛苦数十年。橘纺彻夜构思,既然是爱而不得,则需要有个情敌比较好发挥。本想叫逆严下凡来帮忙,可是逆严以不能离开嫦笙星君为由拒绝了。橘纺也不想去求嫦笙星君,只好去找了梧翊偷偷下凡帮忙。 一切准备就绪,橘纺跟梧翊正准备从水仙池跳下凡间,突然,消凡叫住了他们。 消凡:「我这里有个宝物,能助你一臂之力。」 语罢,消凡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红绳。 消凡:「我的前辈月下老人,曾经用红线绑住凡间有缘之人的小指,算是一种编排整理吧!我现在给你半股红线,祝你佈劫成功。」 橘纺看了看那红绳,说:「感谢消凡前辈的帮忙。我是不是只要把我的小指跟莲月的绑在一起,我们就是命运中人呢?」 消凡摇了摇头说:「非也!你们既不是凡人,这里也只有半股红绳,绑在一起是没什么作用的。你只要把莲月转世的头发跟这红绳綑在一起,戴在你手上,只要他对你动了情,这红绳就会发光,算是勉强能补足情劫本的缺失吧!要怎么让他对你动情则还是要看你自己了。」 橘纺:「我知道了,谢谢消凡前辈相助。」 消凡:「那我先预祝你佈劫成功,凯旋归来啦。」 橘纺与梧翊纵身一跃,进入了那滚滚的红尘之中。 【教科书等级的以退为进】 之前说了很多次莲月上神身分尊贵,嫦笙星君安排他投胎成了一国的太子,楚杰。一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后更是英俊挺拔,意气风发。 这样的设定,要让他爱而不得就要出偶像剧里面最常见的桥段-太子爱上敌国探子。 橘纺于是化身敌国密探秋蝶,在一次刺杀行动中假装失败。 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隻身入险境,只为刺杀太子。却不慎失手,反被弓箭手包围,命在旦夕。自傲身手的太子楚杰想在自己士兵面前亲自拿下刺客,以增士气,镇军心。 一来一往之间,女刺客渐渐落了下风。唰!的一声,蒙面的布已被楚杰用剑挑走,飞在空中。 「就等这一刻!」橘纺心想。 秋蝶转头面向楚杰。 那眼神,那表情,那嘴角的错愕,那眉间的抽动。 橘纺连红绳都不必看,就知道楚杰已经沦陷了。岂止动情,怕是没她,就活不下去了。 「这就只是莲月上神喜欢的凡人女子的脸而已啊!我都还没说话呢!」橘纺心想,窃喜着回去有人要变渣男了。 在几秒的错愕之后,楚杰忙说:「抓回去!不能伤分毫!」 这一切可是被嫦笙星君用观尘镜看了个清清楚楚。一开始他不由得替橘纺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是兵行险着,要是楚杰没有一眼瞬间,那橘纺可就是要丧身在乱箭之下了。但,就真的一见钟情了,他又有点不可置信。然而,那发着光的红绳,可是不会骗人的。 秋蝶在牢中,随意捏造了一个赚人热泪的悲惨身世,随意到本文都不赘述了。但楚杰立马心软,放了她出去。这放得可是之深情啊!相送千里,就没差送到秋蝶家门口了。 当然,光是这样,是不足以构成爱而不得的。 数个月后,自此老是心不在焉的太子楚杰,在一次微服出巡的路上,遭到了敌国的埋伏。刀林箭雨中,太子的护卫被一个个地放倒,楚杰拿着半个破盾,还在垂死挣扎。 咻咻!突然两颗暗器出现,击倒了两个渐渐逼近楚杰的敌人。 只见秋蝶从树林中窜出,唰唰两下,又砍死了几个敌人,拉起楚杰,急促说道:「跟我走!」 在秋蝶的协助下,楚杰逃出生天。这小猫还用法术变出了几处伤口,其中一个剑伤看起来还颇深。 楚杰忙道:「你受伤了,跟我回去,我找最好的太医替你疗伤。」 秋蝶回道:「不必了。此次救你,乃是报你上次的不杀之恩。终归是敌人,这样只会让你我以后都难做。」 看见秋蝶转身欲离开,楚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你,不可能投靠我吗?」 秋蝶恰当好处的犹豫了两秒(因为一秒太短了,怕楚杰感受不了她的犹豫,而三秒似乎又太矫情了)后说道:「秋蝶何德何能,得太子如此垂怜?」,接着帅气的甩开了手,扬长而去。 这时在天上看着的嫦笙星君连瓜子都嗑起来了,心想「这小猫的脑回路还真是异于常人,女的竟然用英雄救美?应该要小鸟依人才对啊!注定只能当个女二。」 不过楚杰可不是这么想的。秋蝶使的这个以命相救而后扬长而去,完全就是教科书等级的以退为进。这下子楚杰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日日思量着该怎样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身在敌国的秋蝶了。 看着手上的红绳越来越光亮,橘纺知道这条大鱼是可以收线的时候了。她打从最开始,就没法算让莲月按照玉帝所说的,去受那几十年的情爱折磨。心疼莲月的她,打算下猛药,速战速决,好让莲月早日去快乐的三生三世。 「是时候该让梧翊上场了。」橘纺心想。 某次,太子楚杰在前线监督作战之时,再次撞见了秋蝶。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还有个『爱人』。 看见梧翊的登场,嫦笙星君心想「梧翊那伙食官陪她下去歷劫?这可是私自下凡,犯了天规的。看来这小廝对橘纺用情很深。」,然后又嗑了一把瓜子。 帐篷里,秋蝶与『爱人』对面而立,而楚杰,则藏在帐篷之外偷看。 秋蝶感情饱满地说:「秋蝶爱国之心不变,可秋蝶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你们要杀太子楚杰,你试一次,秋蝶就挡一次。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梧翊非常生硬地念着橘纺给他的台词:「你...你竟然不顾你与我的婚约了吗?我以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嫦笙星君一见这拙劣的演技,一口茶直接笑喷了出来,脸都抖了。可是这骗骗楚杰倒是绰绰有馀。 秋蝶继续演技爆棚的说:「我...你知道秋蝶对你是真心的,可是...他救了秋蝶也是真的。」 说罢,秋蝶扑进梧翊的怀里,在胸前娇羞地用头磨蹭,怎么看都是深情款款,柔情似水。 看到这里的嫦笙星君已经非常入戏了,心想「看来这两隻是两情相悦啊!难怪天规都敢替你犯。」 只见梧翊低下了头,似乎是要吻怀里的秋蝶。这时嫦笙星君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偷看人家甜蜜,就算是秀给楚杰看的,也还是人家小俩口的私密事,再继续看似乎不好,便放下了观尘镜,暂时不看了。 他不看,可凡间的故事却还是照样演进。忽然一箭发出,似乎是楚杰的偷看被敌军发现了。这一箭,让楚杰顾不上偷看,只能先逃跑。这箭,也如同橘纺设计,打断了小俩口,两人并没有真的亲到。 梧翊:「不用让他看到亲嘴吗?」 橘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不用。有些画面,用想像的,总是比较有衝击性的。」 在橘纺有意地捣乱己方,楚杰的国家很快就赢了。毫无意外,秋蝶被擒。楚杰不顾大臣的反对,不但没有把秋蝶关在地牢里,还像对待上宾似的,将她软禁在自己的宫里。 楚杰想方设法讨好秋蝶,最好的衣服,最贵的首饰,甚至连秋蝶家乡的小吃都能弄到,只为能看见秋蝶一笑。然而,被软禁了四年,秋蝶一次都没有笑过。 这时的嫦笙星君已经追剧追到欲罢不能了。橘纺似乎也是玩得很高兴,演技总是在线,看起来很有带入感。秋蝶那一年四季都是紧锁的眉间,别说是身在故事中的楚杰了,就连观眾的嫦笙星君都觉得楚楚可怜。 「这小猫也太会演了。到底是入戏太深?想真心补足丢失了情劫本的不足?还是想证明你那天说的是对的呢?」嫦笙星君心想。 然而,再好的戏,总是有结束的时候。 【秋风偶尔也是会有刺骨寒】 那天是秋天,楚杰让人在庭院设了桌椅,陪着秋蝶赏月。 秋蝶难得地穿上了一套红色的裙子,那是楚杰之前找人用最好的布料替她做的。她还略施了脂粉,在月光下,很是醉人。 楚杰看得傻了,却丝毫不敢伸手去碰秋蝶。四年来,他都不敢越矩,像是稍有不慎,秋蝶就会像泡泡一样,化掉似的。 秋蝶悠悠地说道:「天冷了,太子要记得多穿件衣服。秋夜看似凉爽,秋风偶尔也是会有刺骨寒。」 秋蝶四年来没有说过一句关心楚杰的话,可这句话却像是把刀,狠狠地划开了他的胸口。 楚杰:「你...要走了吗?」 见秋蝶不语,楚杰继续道:「这种像是交代后事的话,只有远行的人才会说。」 眼泪,不争气地充满了眼眶。 秋蝶起身,然后对着楚杰跪了下去。 「起来!我不许你跪!」楚杰惊慌道。他尝试拉秋蝶起来,可是不敢用力,只好像个洩气的皮球似的跟着她一起跪。 楚杰的眼泪滑落,强装镇定地说:「四年了,我怎么对你的,你都不明白吗?」 秋蝶回答:「太子待秋蝶不薄,秋蝶心里都知道。」 楚杰开始哽咽:「我待你岂止是不薄...」,深呼吸意图稍稍平息情绪后又道:「你要是真的心知肚明,就该明白,你从来就不需要求我任何事。」 秋蝶坚定地回答:「要求。就是因为秋蝶知道太子的心意,所以无法毫无交代,一走了之。」 楚杰很慢地抱住了秋蝶,似乎是给足了她拒绝的时间。可秋蝶没有抵抗,任由楚杰抱着。 楚杰已经止不住泪意,哭着小声说:「你要去哪,我都跟你一起去。没有你,我不想当太子了。」 秋蝶回答:「你我,终究是敌人。秋蝶不怪你,两国之争,谁能论对错?可秋蝶不能愧对死去的父母与国人,在这里苟延残喘认敌为父。」 楚杰:「你要去哪儿?你的母国早已灭国,除了这里,你无处可去了!」 「你真的只是要走吗?」楚杰在心中暗暗怀疑。 四年来,秋蝶没有提过,甚至没有打听过那天在帐棚里的未婚夫(主要是因为橘纺知道梧翊在哪儿),现在突然毫无预警的要离开,怎么可能没有关係? 楚杰放开了秋蝶,站了起来。彷彿痛过头了会麻痺似的,楚杰异常冷静地说:「你要是自己一个人走,那就走吧。你要是跟别人远走高飞,城墙上的弓箭手会让你们两个都死无葬身之地的。」 秋蝶站起身来,嫣然一笑,说道:「你不会的。你若想我死,我秋蝶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第一次,他看见她笑了。这却是因为他让她离开了。 「早知道,放你走,你会笑,我...会捨得早点让你走吗?」楚杰在心里问着自己,却无解。 秋蝶转身走向宫外,头也不回地脱下了那价值连城的红裙,露出了下面早已穿好的夜行衣。 楚杰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喊道:「只要看到有别人,就放箭!」 秋蝶优雅地走到了城门,轻轻一跃跳上了城墙。此时大家才看到城墙上一身黑衣的梧翊。 咻咻咻!弓箭手遵从太子的命令,箭无情地飞向了秋蝶他们。 楚杰此刻儘管是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了,心如刀割,却还是无法杀死秋蝶的。这太子的霸气,这摄人的狠劲,遇上秋蝶,就都是假的。楚杰,不,莲月,从来就不是一个暴戾之人,也不是一个善妒之人。 他,只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一个箭步,楚杰衝进了箭雨当中,以rou身挡箭。 五支箭,穿过了他的身体。四目交接,秋蝶看见了楚杰眼里深深的爱、悔、痴,以及那排山倒海的苦。橘纺知道,他歷劫成功了,而她也成功地让他少吃了几十年的苦。 天上的嫦笙星君忍不住拍手叫好:「这还真的是干得漂亮啊!」 正好在司歷宫喝酒的消凡吐槽说:「你怎么每天搞得像是追剧少女似的,我是来聊天的,你一句话没跟我说过,就盯着你那破镜子!」 嫦笙星君回应:「好看!」 将酒杯中的酒全部吞了,消凡微笑问:「你是说剧情,还是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