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诗中的密码
帕西斯海港的沙滩上，卷起的雪白浪花拍打着礁石；疣酋妇蟹成群地上岸觅食，吵醒了睡在岸边的斑背潜鸭。而在不远处岩石上的伊奥斯·卡夫索结束了冥想，他仰望苍穹和繁星，看到半壁天空的黑域已经明亮。而他刚刚所阅读的这颗来自天鹅座星体的记忆，便是第二个伊斯特里亚。 几个月以来，他一直按照母亲留下诗句中的提示，在那已解开的四分之一黑域中寻找着结尾于山涧的世界。虽然这表面看起来同样犹如大海捞针一般。但事实上，这个思路足以过滤掉了非常多完全不存在山岗的世界；还有一些世界，生命所居住的环境远离山川，并且由于这四分之一黑域中的星体大部分都是关于世界末日的记忆，他们的结尾十分相同，于是便可推断出一个星团附近同样数以恒河沙记的黑域之星的结尾也大致相同，他们毁灭的地点也几乎与山峦无关。用这样的方法很快就可以大概排除掉了另外的诸多世界。于是，他便在这些几乎仅剩原来万分之一数量的记忆中搜寻着：那些拥有山岗，且山岗距离生命栖息地较近的世界。 儘管如此，仍有无数毫无规律的星体：那些本身就在山中建立的文明，那些无数因内斗而终结在山岗的记忆；那些因末日浩劫最后成群逃离到山峦的生命；那些较昏暗的星——末日中山上的植物、昆虫和细菌；以及那些拥有阅读阿凯西能力生命的星——在那些本已亮度远超黑域之外的已被解开的黑域群星中，还有着更加璀璨的佼佼者们：他们经歷记忆叠加造成的效果，让它们自身的能量和光度远超周围的星体，就像拥有大洪水记忆的群星中的那一颗加音的记忆之星，在解开的黑域之中也卓立鸡群。加音毫无限制的阅读让他最后无法控制自己的能量，造成了大洪水与毁灭，而如果他也知道在伊奥斯的老师那嘎呵朱訥最早的课程中就教授的来自湿婆的哈达瑜伽的话，就会有效的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承载能力，而不会酿成那样的结果。 伊奥斯很快发现，这些最亮的星体大都与加音的记忆有所不同，它们不是随机阅读阿凯西内各处毫不相关的内容，反而是更多有关它们周围生命未来的记忆——这些星体的主人在帮助它们周围的生命预测着未来的走向，从而指导着这些生命趋利避害，走向更有利它们生存的方向。所以，阅读这些最亮的星星，要比阅读周围那些偏暗的黑域之星效率来得高；另外由于最初自己标记黑域的数量一定有限，所以连带周边无法确定是否属于被解开黑域的较亮的星体，也一同观望；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几个月之后的某天里，伊奥斯看见了全视之眼的记忆：在那熟悉的房间，那跟随着闪姆的船在海洋中飘荡；一声巨响然后是剧烈的晃动与翻滚，停靠在了某个坚硬的岩石上；那无数年的漫长等待，直到生命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海里冒出来，鑽到这个上古的遗跡里来；那帮助各种生命的过程；以及最后遇到了那个上山捕猎的男孩：寧录，和为他的国所做出的所有预言的世界；以及在衰老断气前的最后，跟随着宁录与女儿到波浪海的岛上生活的一生，但最后一瞬间的记忆是在海边小屋的床上，在寧萨尔的照顾中离世；以及在最后一瞬间呼唤埃亚的名字。 等伊奥斯醒来。他知道，虽然这个独特的星体并不是它要找的那颗伊斯特里亚之星，但也已经非常近了。于是他便在周围星团内的所有星体之中寻找着那些上过这山的人和他们相关人的记忆。就这样，在那个平静的夜晚，在春末初夏温暖的海边，乞食归来打坐的伊奥斯·卡夫索，在母亲诗作的帮助下，找到了无数前辈经歷无数阿僧祇也没有找到的这颗普通的寧录的记忆之星——第二把钥匙。 并且，让他惊讶的是，这并不是一个末日的记忆；新解开的四分之一黑洞领域之中，虽然也都是大苦的记忆，但也并不全是末日之星了。伊奥斯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也许第一把钥匙打开的内容都是在为了讲清楚一件事情：在经歷了无数各式各样末日浩劫之后，在第二个伊斯特里亚之中少年埃亚口中所讲的，他能看到的无限多的死亡与毁灭的未来结局，这件事就好理解太多了。 另外对他来说，找到第二把钥匙最重大的意义就是——印证了母亲的诗作是解开所有黑域重要的金钥。而下一把钥匙，大概率就藏在刚刚被解开的新的黑域里，那些结尾于田野的世界之中。对他来说，现在他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把这个秘密分享出去，来实现毘湿奴和那嘎呵朱訥的梦想；但同时，他无法确认这是否是母亲留给他一个人的——毕竟金钥的意义也就在于此。由于无法揣测母亲的真实目的，他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而是一边进一步的继续调查，一边先行打开剩下的黑域。 首先，他要去验证一件事：因为这黑海边的景色与闪姆生前最后一刻的场景那样相似，那么如果希伯来学者马拉基告诉他的离这里仅有七十帕拉桑的阿勒山上真的停靠着方舟残骸的话。那他所生活的世界就不再简单的是这阿凯西内无数普通世界中的一个，而是和那打开黑域用的钥匙世界——伊斯特里亚有着藕断丝连关係的一个特殊的世界。甚至，那些钥匙世界可能只是他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的歷史，这也说不准呢。 于是伊奥斯便啟程向南前往哈亚，不久后通过埃瑞布尼堡中转，跟随一个进山的队伍前往了阿勒山的西部高地，在和当地村落的祭司和长老进一步确认之后，他考察了西北角的几个可能的地点，但都没有见到任何的特殊之处。直到他遇到一个站在檜树下休息的牧羊人，告诉他距离这里南面约一个斯塔特莫斯的路程，在那个地方，他曾遇到过一座奇怪的古遗跡。 中午，当伊奥斯来到那座古遗跡週边的时候，他并没有一眼看出那个地方的结构。因为那里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和围绕它生长着的植被。但当他走到附近山岗的位置向下俯瞰的时候，全身突然打了个哆嗦：从那个角度看下去，整个遗跡那每根看似歪七扭八的柱子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合拢起来，形成一个独特的半拱形结构。而他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山峦的景色，瞬间留下泪来。虽然很多地方并不是完全的对应，但是大致的位置都是寧录记忆里的样子。即使考虑到那嘎呵朱訥尊者告诉过他的记忆偏差，在这里的上古时代一定发生过极其类似的歷史事件。 伊奥斯·卡夫索走到了那个位置，那个可能在很久以前眼睛所在的位置，缓缓地坐了下来。他开始思考着一切：即使没有找到这方舟遗址作为证据，他也早该料到钥匙的世界是现在他所在世界的歷史，或是与这世界相似环境所孕育的其他可能。那么在第二次解锁的这四分之一的黑域中，他就可以排除大部分的星体，并根据寻找高光亮星体的经验去寻找下一个伊斯特里亚。而母亲的诗作作为破解阿凯西黑域金钥的使命，可能其实在找到第二把钥匙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因为新破解出的世界中不全是关于末日的记忆了；另外因为要排除不存在田野世界的难度要远远大于去排除那些不存在山涧世界的难度；所有之前的方法在这时就不适用了。因此他想到，也许假设他之前不小心将第二个伊斯特里亚的秘密分享给了别人，或者有人无意间阅读到了他的记忆之星，那么也就意味着那个人已不需要剩下的金钥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破解整个天空的秘密；当然这首诗作里还有一个未解之谜：那就是他母亲的墓到底在哪儿——这也将成为他接下来要寻找的主要目标。 注释： 哈达瑜伽：梵语：?????，又译哈他瑜伽、訶陀瑜伽等，『哈（梵语：?）』的字意为太阳，『达（梵语：?』为月亮），以极度的呼吸与身体锻炼为主的教派，古老哈达瑜伽士追求人体极度的表现，以证明人体的潜能被开发 哈亚：即亚美尼亚，????(hayk」)又称『哈亚斯坦』，传说中诺亚方舟停靠在亚拉拉特山上，这座山位于今日亚美尼亚与土耳其边境，最高峰在土耳其境内，甚至有说法认为亚美尼亚的首都叶里温就是由诺亚本人建立的城市 埃瑞布尼：erebuni，埃瑞布尼城堡（亚美尼亚语：????????）是位于亚美尼亚首都叶里温的一座城堡，海拔高度1017米，是叶里温名称的来源 斯塔特莫斯：希腊语stathmos，古波斯单位，约等于4-5个帕拉桑，≈24–30k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