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病美人在线改剧本在线阅读 - 病美人在线改剧本 第112节

病美人在线改剧本 第112节

    风九御不怒反笑。

    从不做选择?

    没关系, 既然秦随不选, 那他来替秦随选。

    没有片刻停顿, 风九御拉弦对准沈惟舟,蓄力松手一气呵成, 箭矢射出去的那一瞬,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 遮住了眼底的兴奋。

    秦随是为了救沈惟舟而来,他因为秦随失去了自己的手臂,秦随又因此而失去沈惟舟, 这位高傲的帝王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后悔吗?会震怒吗?会失去那副理智的模样变得和他一样不堪吗?

    风九御想到这里,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急切地睁开眼去看秦随的反应。

    然后正好看见了秦随撤步回身。

    曳地的玄衣沾染上尘土, 修长有力的手握紧剑柄, 反手封出一剑, 吊住夜莺的绳索齐根而断。夜莺还有意识, 但他双手被缚, 落到地上的时候只能勉强屈身护住自己的要害,沉闷的声响传来,他忍住剧痛就地一滚到了角落中,就着厚重朱门的掩护隐蔽了身形。

    不过现在没人注意他,就连恨他入骨的风九御此刻的注意力也被秦随吸引过去。

    风九御的箭没有射偏,位置正对着沈惟舟的心口处。

    也没有射空,带着倒刺的箭勾深入血rou,引起男人的一声闷哼。

    衣衫彻底染上了尘土和洗不掉的血迹,秦随背对着众人,眼帘低垂,高挺鼻梁下唇瓣紧抿,轮廓分明的侧脸隐在暗处,晦暗不明。

    现场一时失声,众人屏住了呼吸,纷纷看向云子衍。

    云子衍脸上兴味更甚,抬手压住了风九御的第二支箭。

    秦随没有理会身后众人异样的目光。

    他看着身前美人在昏迷中都微微蹙起的眉,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肩胛骨处插着的那根箭矢,喉结微微滑动,帝王抬手替美人抚平了眉梢的愁绪,声音喑哑。

    “朕说过,这盘棋,会死人。”

    会死很多很多人。

    可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可能是兵马将领,也可能是高门百官,是云子衍,是姬衡玉,是秦随,是任何一个人。

    “不过没关系。”

    没关系,他承认这盘棋有算计的成分,也承认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执棋人动心入了这万丈红尘,那该有的后果他都会承担。

    万顷山河他不会寸让,沈惟舟的安危他也会放在心上,如果注定要在生死之间搏命运一线,那他一定会比沈惟舟先死。

    秦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想过,如果沈惟舟来当这个皇帝,说不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你不会死的。”秦随说着说着,手掌覆上沈惟舟眉眼,细细描摹过,“朕死了的话,倒也不是些什么坏事。”

    “纵死生一遭,朕要与你——”

    “不能两消。”

    云子衍没有阻止风九御太久,第二根箭矢如流星般划破空气,身前是沈惟舟,秦随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箭,然后起身,一人看着面前黑压压连成一片的禁军。

    几乎是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秦随抬手,手腕轻旋,干脆利落地斩下,两根箭矢杆部应声而断,只余带着倒刺的箭勾留在体内。

    “大概还要……一刻钟。”走下台阶前,秦随偏头看了看远处,有些淡色的薄唇微微上扬,锋锐之色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戏谑残忍,“一刻钟,要么朕死,要么——”

    未尽之意消散在空气中,云子衍的不安感涌了上来,他总觉得秦随太过镇定,这不是也不应该是一国之君被逼到绝路所要有的从容不迫。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风九御看了一会儿秦随,视线又落到了夜莺待的那处角落。

    夜莺还没死。

    “我要杀了他。”风九御把箭扔回箭筒,重新拿起了自己的剑,眼神阴沉,“你还在等什么?”

    云子衍收敛起了戏弄的意图:“不等。”

    “众将听令,重伤活捉秦帝,若有不从,就地格杀!”

    “杀——”

    云子衍一声令下,黑压压的人头如潮水般向秦随涌了过来,秦随站在原地,挽了个毫无杀伤力的剑花。

    银光闪动,一剑挥出,鲜血碎rou四溅,站在尸山血海中间的男人微微一笑,宛若地狱最深处的恶鬼。

    “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没过多长时间,宁阳王府门前的路已经彻底被堆叠的血rou和尸体所覆盖,路旁的青石板被染成了血色,空气中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秦随的位置稍微后退了一点,但是依旧没人可以越过他。

    以他为界,府门前后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

    但秦随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蚁多尚且能咬死象,更何况是一个个手持刀剑出手不忌死活的人。

    男人原本的玄衣几乎被血染透,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耳边渐渐出现了嗡鸣,有无数个瞬间周围人的声音好像格外遥远,眼前无数次摇摇晃晃,又无数次被刀剑钝入血rou的疼痛拉回来。

    又是一剑斩出,滑腻guntang的鲜血沾了秦随满手,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剑。再次出现一瞬间的失神,这次的他没有察觉到,侧后方有把刀直直朝他横劈过来,直取他的脖颈。

    云子衍看到了这一幕,手指几乎掐进了掌心,似乎看到一统天下名垂千古的愿景在他眼前铺陈开。

    不远处的沈惟舟眼皮一跳,指尖微动。

    千钧一发之际,骏马嘶鸣的声音凄厉响起,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清越的厉喝:“大燕圣旨在此,谁敢妄动!”

    那声音太过耳熟,所说的内容也足够分量,众人下意识停手,回过头去。

    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疾驰而来,沿路溅起高高的尘土和细碎石子。

    燕无双一身赤色轻骑装,乌发高高束起成马尾,一手紧紧拉着马绳,一手高高举起,手里是明黄的圣旨和半块铜制虎符。她强行押下颠簸带来的不适,半刻也不曾缓,明艳的脸上满是肃然:“燕国禁军听令!”

    “禁军听令——”

    紧随燕无双而后的将军怒目圆睁。

    所有还存活的禁军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声音震天:“在!”

    燕无双依旧高高举着虎符,明黄的圣旨展开,一字一顿:“所有禁军即刻退回城外,无皇命不得进城。”

    “就现在,马上都给本公主收拾好队伍回营帐待命!”燕无双的视线扫过浑身是血的秦随,面色无波无澜,看到倚在角落的沈惟舟才微微一顿,眉眼中浮现出几分担忧。

    云子衍神色一厉:“谁敢!”

    “圣旨是假,杀了秦随!”

    秦随站在原地不动,颀长的身姿始终挺拔,没有一丝晃动。

    听到云子衍的话之后,男人狭长凤眸微阖,动作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剑上的血迹,明明他和云子衍站在相同的高度,但云子衍却总觉得男人在俯视他。

    没让他猜太久,秦随下一句话就证明他想的没错。

    “一刻钟要到了。”

    一刻钟一刻钟又是一刻钟,云子衍表情有些扭曲,猛然往前踏了一步,弯弓搭箭:“本世子说了,燕无双救不了你,燕帝那个老东西也不行!”

    “给我上!杀了秦随重重有赏!”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云子衍表情狠戾,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知道,他这次已经是彻底把秦随得罪死了。

    今天要么秦随死,他大获全胜。

    要么秦随全身而退,他狼狈退场,惶惶不可终日地等着这位暴君倾尽举国之力来报复。

    人的贪欲在此刻战胜了理智,秦随现在在他们眼里不是那个名扬天下可止小儿夜啼的暴君,而是财富名望地位权势等一切人生梦寐以求的东西。

    禁军不动,府兵都朝秦随冲了过来,风九御也握上自己的剑,混在人群中阴毒地找着机会,伺机将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拽下神坛。

    秦随神色如常,手起剑落,唇角噙着一抹散漫的笑意,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冰冷残忍之色。

    “报——”

    西南方一人骑着马神色狼狈地奔来,到了跟前连滚带爬地翻身下马,跪倒在云子衍面前:“世子,家主让您即刻返回,不得延误!”

    “少宗主——”

    又是一人从北处奔来,看到风九御的状况后表情一滞,但还是语气惊慌地说了下去:“宗主有令,让您带着小师弟即刻返回,不得延误!”

    “陛下——”

    “停下,都住手,都给我住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吃里扒外的废物!”几乎是同时,又一个不知何方势力的人带兵而至,一脚踢开一个府兵,从远处小跑着,讨好地来到了秦随面前。

    通报声一道接一道,此起彼伏,每一道都像是一记耳光打在了云子衍和风九御的脸上,那么响亮。

    “陛下,失礼了陛下。”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努力装出谄媚的样子,络腮胡在空气中抖动着,“陛下,都是一群小人冒犯您。”

    “让您受惊了啊,陛下!”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秦随拭掉溅在眼角的血滴,艳丽的红在眉骨留下一道逶迤的血痕,锋利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近乎妖异。

    帝王持剑隔空与云子衍遥遥而望。

    半响,他轻笑一声,眼底冰冷。

    “一刻钟。”

    第106章

    云子衍不想听来人的劝阻, 但是他如今还不是云家家主,虽然很多事情都已经交到他的手里, 然而很多时候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 备受制肘。

    比如现在。

    跟秦随对视片刻,云子衍缓缓低头,语气森冷:“给本世子一个理由。”

    一个足够让他放弃就地格杀秦随, 马上回云府的理由。

    死死抱着云子衍大腿不松手的家仆闻言手下力道微微放松, 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孤身而立的秦随,低声向云子衍耳语几句。

    云子衍听完,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了几下, 深深地看了一眼秦随, 而后咬牙:“走。”

    同样听完天算宗弟子神色紧张的叙述的风九御也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秦随, 还有他身后的夜莺。

    刚刚场面极其混乱, 风九御好几次都差点绕到夜莺面前,但偏偏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秦随总能从一堆人中精准地挑中他, 然后把他逼退。

    夜莺还活着, 也没有变成人彘备受折磨,他实在是不甘心!

    但秦随……风九御想到刚刚得知的消息,手上松了又紧, 终于还是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