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抖
「姜慈良你能信任我吗?」 萧晦这个问题是在距离林然渡轮派对不到几个小时前问的。 那时他正巧拿了把枪给了他。 姜慈良接过了枪,很重。 「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萧晦懒得再覆诵,他手上拿着另一把枪,转身便抵上了姜慈良的脑门: 「把你手上的枪对准我的心脏。」他道。 姜慈良愣了愣: 「不敢。」 萧晦没了耐性,伸手一拽,姜慈良手上的枪管紧紧贴上了他的心脏。 「你手里的枪装的是实弹。我手里的,我说里头是空的,你信吗?」他上了膛,姜慈良能感觉冷汗爬上了背脊。 疯子。 「……」 「上膛。」萧晦轻声道。 姜慈良不敢再忤逆,将子弹上了膛。 「要是不相信我,大可杀了我。等我数到三,我就会扣动扳机。」 姜慈良动也不敢动,这傢伙是个疯子。 「一……二……」萧晦慢悠悠的数着,把姜慈良一颗心提上了喉咙口。 “碰”地一声巨响,溅开了满地血红。 姜慈良瞪大了眼,一瞬不敢眨眼,鲜红的液体染红了视线,过了许久,视野才渐渐回归了清晰。 耳朵里还嗡嗡作响,萧晦正看着他,只见姜慈良站得笔直端正,手里的枪纹丝不动,仍旧紧紧贴在他心上。 萧晦笑了: 「你还真没开枪啊?」 姜慈良只觉得浑身都软,一身冷汗背全是湿的。他摸了一把脸,只见指尖一片血红头上却不见伤口。 「……漆弹?」他问道。 「嗯。」萧晦点点头: 「不过你手上的可是实弹喔。」 「你……你是不是疯了?」姜慈良有些愤怒,抬手揪住了萧晦的衣领: 「要是我真的开枪了怎么办?要是你……你他妈到底想什么呢?!」 萧晦任凭他拉扯着,他微微一笑: 「这不是一个测验。」 「啊?!」 「唉呦~别生气我的小可爱。」萧晦揉了揉姜慈良的脸,他真他妈想揍他。 「……」 「我不怕你开枪,因为我相信你。这不是测验。要是我说“我相信你”,空口白话,你能相信吗?可我刚刚用命证明了我相信你。」萧晦道: 「所以不管你后来做了什么,看起来像是背叛实质上是情非得已的逢场做戏,那么,我也一样会相信你。……只不过要是你是真背叛了我,我还是会去亲手杀了你的。」他补充道。 姜慈良瞠目结舌,这萧晦还疯的挺扎实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真开枪你就死了?」 「死了也是我活该,谁让我识人不俗?」萧晦淡然道: 「你也真傻,要是我心里没底会敢给你真枪吗?」 「我看你就是敢。」姜慈良没好气的道。他往沙发上坐了下来,浑身乏力。 「你呢?那一瞬间不怕我真的开枪吗?」萧晦问道。 「……」姜慈良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可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我还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对我毫无顾忌。」 萧晦笑了笑: 「你的手在发抖。」 姜慈良看向了他: 「什么时候?」 「拿枪对准我的时候。」萧晦轻声道: 「从手指到肩膀,从睫毛到心脏,你身体一丝一缕无一处不颤抖。人说你无慈悲,可我把心脏端到你面前时,你却颤抖着不敢下手。」他走到了姜慈良面前,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 「我想你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懦弱才颤抖,所以你说是因为什么?正是因为你下不了手。纵使你害怕被我杀了,可却依旧对我下不了手。分明生无慈悲却对我悲悯,这是为什么?」 姜慈良瞪着他,开不了口。 「出自于何种感情让一路把自己性命放在第一位,一路眼也不眨除去眼前障碍踩着鲜血来到今日的你……把我的性命摆到了自己之前?」 cao他妈的答案是什么姜慈良自己也很想知道。 早知道方才便一枪崩了他。 萧晦还欲开口,只听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老大,林总派的车来了。」 「嗯。」他应了一声,松开了抓着姜慈良的手: 「走吧。」 萧晦一拉开车门便和吴啟发对上了眼。 「啊呀!吴老大!」他漾开了笑: 「没想到能跟您同车!」 姜慈良被安排跟着吴啟发的贴身搭一台车,车上一共八个人,他们这里除了他,便是强哥、小七和小杨几个老班底。 前头便是萧晦搭的车,车上气氛有些紧张,老吴那边的人残存下来的全是恨他入骨,一句话也不说。 姜慈良倒也乐得轻松。最好是谁也别说话,光是和一个萧晦说话就足以耗尽他所有精神了。 他脸上还全是一片骇人的腥红,右半边整张脸都是,就连强哥看了都怕,在他看来,老吴底下那帮软脚虾根本不是恨姜慈良才不开口,而是根本不敢开口。 「你脸上那怎么回事?」强哥递了湿纸巾给他。 姜慈良接了过来,将脸擦乾净了: 「……一言难尽。」 此时萧晦正和吴啟发侃侃而谈: 「你记不记得以前大哥给我们考过试?」 吴啟发愣了愣: 「让我们拿漆弹射他?」 何朔风也做过这种事,可他终究没萧晦的癲狂。 不管自己还是对方拿得都是漆弹。 「你考过了吗?」萧晦又问。 吴啟发摇摇头: 「没有。」 「我也没有。」萧晦笑道: 「我那时候常常想,大哥也真傻,有谁会真的把性命置于脑后全心的去信任对方?即使流有相同的血,也不见得能对对方完全无虑的奉上心脏。」 「就是啊,」吴啟发感叹道: 「那时大哥也不怪我们,只是老是念道……」 「若真能拥有一个那样的人,肯定此生无憾。」萧晦替他说完了后话: 「你得到那样的人了吗?那种忠犬。」 吴啟发摇摇头: 「怎么可能?我根本试也不敢试。我怕其实身边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身陷囹圄,也没人肯替我挡枪。问这做什么?」他问道。 萧晦笑而不语。 此时车子正巧驶进了港口,远远的,便只见梁辉群和林然站在一起抽着菸。 萧晦放下了车窗: 「二哥!三哥!」 梁辉群看了他一眼: 「你俩同车,我看老吴大概被你气得中风死在路上了。」 吴啟发下了车: 「呸呸呸!」他走到了二人身边: 「胡说八道!」 萧晦也下了车,后头他的人全跟了上来。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养了一窝忠心耿耿的看门狗呢。」林然调侃道。 「不说那个了,三哥你手下那人jiba好点没有?」萧晦点了根菸。 林然简直想掐死他,可嘴上不甘示弱: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像你有那般神农嚐百草的毅力,手下人的jiba怎样还都亲自检查过了。」 萧晦笑了: 「不敢当。拿我跟神农比,过誉了。」 强哥他们都笑了,几个人忍着笑,就没人说得过萧晦那张嘴。 「三哥,小公子呢?怎么没看见?」萧晦又问。 林三虽不耐烦他,可还是好脾气的答道: 「我太太带着。」 「真不是我要说,小公子简直长得太好看了!!」萧晦讚美道,林三还来不及高兴,便只听他又道: 「那五官,可真是洋气!鼻子大,好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