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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第16节

    原本裴安也是无所谓地随手一牵,想让她跟上自己,可手掌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突然无法忽视手心传来的触感。

    如同握住了一块上好的绸缎,很滑很细腻,可细细琢磨又不像是绸缎,有温度,还挺软。

    倒更像是棉花了。

    奇怪了。

    裴安眉眼往上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生出来的荒唐思绪,将其归根于到底是男女有别,和他捏过的所有手腕,都不同。

    走出席位后,裴安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

    掌心的温度遽然一失,裴安下意识握了握拳,这边刚抬起头,便见赵炎立在小径前,见他出来了,走也不是,躲也不是,脚步尴尬地转了一圈后,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迎了上来。

    刚才两个女人之间的硝烟,赵炎亲眼见过,此时见裴安领着人出来,想必是已经哄好了。

    赵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热情地招呼,“裴大人。”目光却已好奇地探向他身边的王芸。

    适才隔了一层竹帘,他没瞧清,现在近距离一瞧,只一眼整个人都愣在了那。

    先前他一直不明白裴安为啥要放弃了萧家那颗大树,非得娶一个出身一般的姑娘,且他认为那萧娘子容貌也不差,如今终于明白了。

    不是他裴安不贪美色,而是以往的美色都不够这次来得诱惑。

    这......要是换他,他也会见异思迁。

    但再好看也是自己好友的媳妇儿,他不敢盯着瞧,很快醒过神,主动打了招呼,“三娘子。”

    王芸被裴安松开手后,脚步不觉慢了一步,此时站在他的侧后方。

    有过被戏耍的经历,见到不认识的,莫名有些紧张,礼貌地点了一个头,并没打算开口,身前裴安却突然侧过头来,低声道,“瑞安王府,小郡王。”

    王芸愣了一下,行礼道,“见过郡王。”

    “三娘子不必见外,”赵炎摆了一下手,笑着道,“我和裴安自小穿一条裤子长大,都是自......”

    “什么事。”裴安往前跨了一步,打断他。

    赵炎及时收口,说起了正事,“明阳已经过来了,听说邀请了不少世家公子爷,多少人都等着组局呢,裴大人真不下去玩玩?”

    自打他开始决心科考,他同他玩的次数便越来越少,高中后他又去了建康,索性不见了人,算起来,这都多少年没一块儿玩过蹴鞠。

    今日难得有个机会。

    “玩一会儿,也耽搁不了你多久时辰,你要是不放心,三娘子我让人来看着,保准不会......”

    “你去记名,我换身衣裳。”裴安这回倒是应得非常爽快。

    赵炎面上一喜,立马点头,“行。”正要转身,裴安又道,“三娘子也去。”

    赵炎一愣。

    今儿是明阳办的蹴鞠,邀请了不少姑娘前来,确实可以男女搭配,但赵炎不确定他是不是真要这么做。

    他走了是不知道,那萧家娘子这会子还在哭呢。

    旧人哭,新人笑,按理说很正常,可偏生他这旧人不简单啊,要是发疯,火势一缭烧起来,他不敢保证他裴安能招架得住。

    王芸同样一脸意外,没料到他拉她出来,是要将她往场子上带,太突然,她,她可能不行,“我......”

    “报上。”裴安出声,掐断了她的话,又同赵炎重复了一回。

    “好。”赵炎心底涌出了一股五体投地的佩服。不愧是他裴安,闹起自己的热闹,都不嫌事大。

    得了他的话,赵炎转身跟着小厮疾步往场子上赶。

    人走了,王芸才慌起来,怎么办。她今儿的衣裙倒算方便,大不了等会儿将袖口绑起来鞋子也挺合适,跑起来不会磨脚。

    可还是不行,她紧张.......

    “裴公子。”王芸抬头,要不他换个人吧。

    “先前见你看得入神,应是喜欢,既然喜欢,便放心去玩,有何好顾及的?”裴安同她说着话,脚步却在缓缓往前,“来都来了,不就是为了蹴鞠。”

    她倒也想。

    王芸提步跟上他,依旧不安,“我拖了你后腿怎么办。”

    “拖不了。”

    “啊?”

    “有我在,拖不了。”就算是个草包,他也能赢。

    三言两语之间,王芸再一次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狂妄,目光不由往他身上探去,瞧见了只是一片后脑勺。今日他戴了官帽,发丝一丝不落地被拢进了帽子内,白色里衣的领子没能完全挡住他颈脖,露了一截出来,和他面上的肤色竟没甚差别。

    难怪不喜欢那位姑娘。

    论肤色,那位姑娘还真比不得上他,五官,好像也比不上......

    没事她去将他同一个姑娘比作甚?

    王芸晃了一下脑袋,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撇开目光,不敢再往他身上看。

    两人一前一后,从场子内一路又走到了门口。

    刚才进来时,赵炎嫌弃有人跟着玩不尽兴,将自己的几个随从打发掉,也将童义留在了外面,让他守在了门口,别来干扰他主子。

    童义立在门口等了半炷香,见主子带着三娘子走了出来,本以为是要回府,谁知裴安上了马车后,只换了一身衣裳又下来了。

    裴安每回进宫,童义都会在马车上多备几身衣裳,怕醉酒,落雨,可今日天晴,他也没醉酒,衣裳没污,“主子这是......”

    “蹴鞠。”

    童义一愣,这几年他除了打打杀杀,余下时间要么在弹劾别人,要么就是在弹劾别人的路上,他哪里有空玩这些。

    童义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王芸,压低了声音道,“主子,球场不比官场。”

    一旦玩起蹴鞠,腿脚可不长眼,要是有人伙同起来,成心要报复他,他岂不是吃亏。

    这回他空降到御史台,成为掌控朝中臣子命运的一把手,这几日送到府上宴请他的帖子堆成了箩筐,今早回来,他可是一个都没见,原封不动地让人退了回去,这俗话说的话,不为己用,留着就是祸害。

    不说他昔日得罪的那些官员,就拿这回他上王家提亲,可是活生生地得罪了萧侯爷。

    还有,秦阁老已死的消息,这会子估计已传了出来,忠孝于秦阁老的人,一般都是些死脑筋,要名不要命。

    说得明白点,今儿场子里面,想要他裴安命的人,十个占九个,人家正愁着找不到机会呢,他倒是自个儿往上凑。

    裴安换了一身箭袖云水蓝劲装,绑好了袖子上的系带,才转头看童义,脸色平静,“你见我怕过谁?”

    童义:......

    那倒是,如今除了陛下,似乎只有人家怕他的。

    “你都知道,陛下不知?”裴安缓声道,“若你是当今陛下,你是喜欢一个四处结怨,恨不得人人得以诛之的臣子,还是喜欢找不出来半点错处,被世人敬仰的臣子?”

    童义一愣,懂了。

    “今儿谁凑上来,只能算他倒霉。”日头升在了当空,光线灼人眼,可此时那双眸子如同浸了冰雪,瞧不见半点阳光。

    —

    那头赵炎找上明阳,替裴安和王芸记上名儿,不到半炷香,消息便传遍了场子。

    萧莺出发前便打算好了,今日必定要给王芸颜色瞧,可到头来,自己反被臊了一顿,恼羞成怒,砸了桌上的东西不说,又哭又闹。

    一直到明阳来了,才消停。

    明阳很看不惯她这副动不动就砸物件儿的德行,东西惹她了?砸了就不用银子买了?

    也不知道,萧鹤是怎么教养的。

    来的路上,明阳早就听人绘声绘色地讲了,王家三娘子是如何怼她的,心头无比舒畅,也不嫌添乱,怂恿道,“萧娘子要是不服就去把面子捡回来啊,你不是会蹴鞠吗,莫非还比不过一个被关了五年的人。”

    这话成功激起了萧娘子的报复之心,当下让人去场子里找萧家大公子。

    自从知道萧家被裴安打了脸后,萧家大公子对裴安已是恨之入骨,两兄妹一排即合,赶在裴安和王芸之后,率先报了名。

    有人开了先例,后面的人纷纷涌入。

    名单交到了明阳手里,明阳看也没看,拿起笔勾掉了最后一对儿,将自己和邢风的名字添上,递给了边上的掌事太监,“就这样公布下去,半炷香后,比赛正式开始。”

    太监一走,明阳转头便吩咐身后的宫娥,“去叫邢大人过来。”

    —

    名单公布出来,赵炎只瞧了一遍,便觉得八成要出事。

    旧舅子旧情人一道上场,王家三娘子不吃亏才怪,当下拿着单子急急忙忙地去寻人。

    裴安和王芸已经到了场子口上,王芸正忙着绑袖口,袖子太宽,得卷起来。

    可没个东西固定,即便卷起来,不到片刻,稍微一动也会掉下来,如此三番两次,裴安实在瞧不下去,解开了袖口上的绑带,拿短刀割成了两截,走到她跟前,直接道,“抬手。”

    眼见快到时辰,场子内已经沸腾了起来,王芸心头的紧张突然没了,反倒生了几分期待,极为配合,宽大的袖面高高抬起来,挡了裴安大半张脸。

    不巧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王芸怕自己挡了路,脚步往边上让了两步,如此,裴安微垂的一张脸几乎完全挡在了水袖后。

    后面的人渐渐靠近,经过身旁时,王芸无意识瞟了一眼,却冷不防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神色顿时一愣。

    邢风?他也来了。

    第20章

    邢风不知道王芸今日也进了宫,收到明阳的帖子后,原本没打算来凑热闹,早上被邢夫人一吵,实在心烦,才上了马车。

    进宫后也没去场子,择了一处偏僻的地儿想躲清净,谁知还是被明阳找到,请了过来。

    突然看到那道身影时,邢风猛然一愣,紧接着一颗心往下沉。

    她不比旁的姑娘,至今唯一去过的便是临安瓦市,宫中形势复杂,明阳既然办蹴鞠,必然会请萧家的人。

    萧娘子、明阳,无论是哪个对她发难,她都不是对手。

    心下一慌,邢风疾走了两步,正要上前,却及时见到了站在她旁边的裴安,神色再一次愣住。

    他怎么回来了?秦阁老呢?

    脑子里突然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邢风脸色慢慢地起了变化,脚步却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跟前,亲眼见着裴安捏住她衣袖,两人倚靠在一块儿,一个风姿飒爽,一个婀娜聘婷,竟无比般配。

    眸子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痛又涩。

    曾经以为只有自己能做的事,如今被替换了去,即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