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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

    怎么可能轻饶让他们好过。

    他面色一时肃冷,又道:“瑞初还是年轻,手腕还不够硬。”

    不然就算当场废了那几个人又怎样?让侍卫动手,瑞初的手都不必沾鞭子一下,只需一点暗示,从头到尾瑞初都可以干干净净的,至于那几个……便是侍卫下手太狠、一时不慎,又能怎样?

    过了今日,僖郡王府都不知有没有了,安王府也不会有去公主府寻仇的胆子。

    见康熙眸光冷厉,敏若听出他的言外之音,轻声道:“瑞初今日能那样果断、勇敢地保护百姓,又保护自己,妾心中已经分外惊喜了。只是……瑞初到底是当街鞭笞堂兄弟,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康熙道:“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且安心吧,要朕说,瑞初这次做得很好!”

    他觉得女儿手腕不够硬,并非觉得瑞初做得不够好。相反,他是认为女儿实在是太善良了,听了那样的话,却连打人都不忍下狠心。康熙作为一个爱cao心的老父亲,自然地因此联想到了瑞初成婚之后,万一被额驸欺负了可怎么办。

    唉,也唯有朕多为乖女思虑周全了。

    康熙心内长叹一声,有万分的感慨,又与敏若道:“朕这些儿女里,唯瑞初最是孝顺贴心。”

    敏若忙道:“太子、阿哥们和绣莹她们,哪一个不是对您万般孝顺贴心的。您这样说,岂不是让孩子们寒了心?”

    “朕不过与你随口一句私房话罢了,你不必如此郑重。”康熙叹道:“孩子们孝不孝顺,朕心里知道。瑞初也确实与朕最贴心,朕与她常常相见,怎能感受不出孩子的孝心?朕是忽然想到,朕登基已快有三十五年,也不知还有多少能执掌这江山、庇佑儿女的年月——”

    敏若一时似是情急,忽然伸手捂住康熙的嘴,康熙心有无奈,见她难得失态,又是说不出的熨帖。

    敏若握紧了他的手,道:“您身体强健,保养有道,今年春猎还能开十五力弓,太医都说您的身子比寻常刚过而立的年轻人都要强健,怎么却忽然说起这些话来?”

    “过了而立可不是年轻人了!”康熙摇头,好笑道:“你且听朕说完。”

    敏若面露不安地看着他,康熙轻叹一声,将她搂入怀里,“朕打算正式册封瑞初为固伦公主。朕方才已经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封号——”

    他示意敏若伸出手来,敏若于是摊手在他身前,康熙用指尖在她手心里写出了两个字。

    成翼。

    康熙缓缓道:“茂盛者,物之成也1。成,善也、盛也、重也。”

    而翼,有恭敬辅佐之意。

    敏若下意识地分析起其中是否有敲打暗示之意,但凝视着康熙的神情目光,她忽然明白,此时此刻,康熙是以既父又君,为瑞初想出这个封号。

    一个成字,希望女儿一生盛重,善始善终。

    而那个翼字,却未必是为了敲打瑞初。因为在康熙心里,瑞初十年如一日的乖巧贴心,并不需要敲打,敏若与安儿也明确表明退意,永寿宫一脉并不需要他的敲打。

    那翼字的存在,是为了暗示谁的呢?

    是为了暗示太子,暗示他之后的继位之君。

    瑞初这个福瑞辅佐帮扶了他,后代帝王若善待公主,自然也会得到辅佐。

    他希望太子能通过这个封号,明白他的意思。

    这两个字落在敏若手上很轻,但落在瑞初的身上,蕴含着的父爱很重。

    作者有话要说:

    1:徐灏《说文段注笺》:“戊古读日茂,茂盛者,物之成也;丁壮亦成也。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上要正式册封七公主为固伦公主的消息一经传出,满城轰然——若说一片震惊倒也不至于,这些年皇上对七公主的偏爱是后宫朝廷都有目共睹的,何况这次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七公主可是让皇上狠狠畅快了一回,也是实打实地令皇上长脸。

    轰动是因为七公主毕竟是永寿宫贵妃所出,皇上破格封七公主为固伦公主,而固伦公主从旧制乃是皇后所出嫡公主才能享受的封号,这其中是否会有些什么深意呢?

    再想起前段日子十阿哥的“荒诞”之行,竟然半荒废了书房课业专心去种地,这是什么?明晃晃的避嫌啊!

    所谓的聪明人们甚至已经联想到先后两宫嫡子之争,太子地位稳固而继后一脉主动退让避嫌……永寿宫里源源不断地有命妇拜访,更多的是送了礼物来投石问路,敏若清楚其中的试探之意,因而心中愈发不耐。

    好在她这里的借口都是现成的,她前阵子出宫是为了什么?养病啊!如今便只推说身体抱恙、疾病未愈,再次闭门谢客起来。

    这次的谢客是面对宫外的,在绝对的身份压制下,哪怕心里怀疑贵妃的病来得实在是太凑巧,那些担负着试探敏若心思和宫内情况之责的命妇们也只能讪讪而归,暂且偃旗息鼓。

    而前朝的动静就比这样委婉的试探来得直接多了。

    直接表现为,御史台开始有人撰写参七公主行为放肆、性情骄横不娴礼教使皇室女子蒙羞,参贵妃教女无方,御史台本就是一潭浑水,关系错综复杂,这些折子究竟来自于哪里,等闲人一时半刻是查不清楚的。

    然而敏若不是等闲人,钮祜禄家可还有一个在御史台扎根数年的颜珠。

    所以折子才刚刚出炉,到了康熙桌前,那边斐钰也将写着人名的小纸条捎了进来。

    她捏紧粉拳气愤道:“姑姑您别生气,我阿玛说了,定要给这些人些好果子吃,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钮祜禄家都是面人呢!”

    敏若扫了一眼上头的人名,轻笑一声——不出她所料。

    结合现在的形势,唯一真正有动机针对她的其实只有索额图一个,但索额图被康熙罚在府中闭门读书,私下里也被康熙狠狠收拾了一通,手下势力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依附于他、或者依附于太子外家赫舍里氏这个招牌的官员也难免摇摆。

    所以他的消息并没有那么灵通、要动手脚也不会有那么快。

    这样迅速的动作,其实是针对瑞初来的。

    而连着她一起攻击,是抱着将永寿宫一脉一起扯下的心,之所以还没牵连到安儿,想来是因为还没找出、或者造出什么把柄。

    这样的深仇大恨,得牵扯着多少利益关系啊?

    敏若能想到的,便只有瑞初刚刚狠狠得罪过的宗室们了。

    日前之事,安王府一脉受创最重。大清律例对于宗室素来宽容,哪怕触犯重罪也不过圈禁而已,强抢民女欺压民人在宗室甚至满清勋贵眼里都不算什么大罪,然而康熙借机以玛尔浑、德辉等子弟孝期行为不端唯有,削去了玛尔浑、德辉之父经希的爵位,二人的同母弟勤郡王蕴端也被康熙以“旧无非承爵子特封郡王之先例”并“未能劝阻兄长,实为对母不孝”削去爵位,这一家子的光辉瞬间去了三分之二。

    原本一门三王的安王一脉立刻便只剩下一个郡王爵了,康熙却暂时没有再定安王府承爵之人,于是王府爵位空置,倒是玛尔浑等人挨个被判了流放、圈禁。

    历来宗室被判流放,轻者不过以圈禁代受,便是重者也不过往黑龙江、吉林一撇溜达一圈,使点银子,大不了真待个一年半载的,就此了事。

    然而玛尔浑等人却是康熙实打实降旨发配的,经希虽未犯法,却因管教不善、侍母不孝被发落同兄长、儿子一起流放。康熙还以“念皇伯功勋,善待安和亲王之后”的理由,给他们爷仨连同家小在黑龙江圈了一座宅子,允他们带三十名仆人随行侍候。

    看起来是十分优待,可宗室流放的真实情况如何是个人都知道,这爷仨跟着家小,被康熙赏了一处房屋不过几十间的房子,只许带三十个仆人,余生圈禁宅内非年节特赦不许删除走动,已经算得上是十分苛刻的条件了。

    他这一手玩得狠,然而明旨既下,明面上他也算是十分“仁义”了,便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玛尔浑的亲友故交便是有心为他走动,也无能为力。

    而更深处,这次的处理结果,似乎也彰显着宗室力量在绝对皇权压制之下的无力。

    捞不了安王府的爷仨,那群人的眼珠子就盯到了瑞初身上。前脚安王府倒霉,后脚康熙就要封瑞初为固伦公主,那些人哪里坐得住,其中以被夺了爵位成了闲散宗室的蕴端尤为活跃,上蹿下跳地走动人情,誓要让那可恨的七公主甚至永寿宫贵妃和法喀都付出代价。

    他是心里怀着怨怼才如此积极,另外那几个同样被瑞初削了一顿、又被康熙责罚甚至牵连家中的红带子的家人也有不服的,自然和他拧成一股绳来使劲。

    至于他们之外的那些明面上看起来与本事并无关联之人是为了什么凑这热闹……鬼知道呢。

    敏若看完了笺子,命人提起茶壶,在小茶炉子里将笺子一燎,便随手扔进干净的笔洗里任它自己烧去,然后一面接过兰杜递来的湿热巾子擦手,一面嘱咐斐钰道:“叫你阿玛他们不要cao心此事了,此事皇上自有定论,无需咱们cao心。原话告诉你阿玛,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的大好机会,不搞个刷康熙好感信任的日常任务可惜了。

    斐钰有些茫然,但这孩子有一个优点就是听话,立刻脆生生地答应下来。敏若瞧她如此,也不禁一笑,命人道:“将新做的酥酪端来,淋上那杏子酱吧。”

    牛乳蒸的酥酪入口香甜,黄澄澄的杏子酱腌制熬煮得当,既有为了方便贮存而形成的果酱nongnong的甜意,也保留了一部分杏子本身的酸味,蔗糖的清甜中融合着一点果子的酸,二者融合得当,入口酸甜清新恰到好处。

    那样黄澄澄、清新酸甜的一小勺浇在雪白雪白的酥酪上,瞧着令人心喜不说,入口了也叫人高兴。

    斐钰和不贪口、饮食克制的瑞初不同,打小就贪吃点心、爱甜的,这一点上和安儿倒是有些像。听敏若命人端酥酪来,她登时笑得眉眼弯弯的,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儿弯成月牙形状,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瞧就知道是爽朗活泼的孩子。

    敏若为她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笑眯眯叫她坐下,道:“先吃点心,姑姑新得了些好颜色的缎子,等会为你和你表姐选缎子裁衣。”

    与永寿宫里的一片岁月静好不同,乾清宫里,看着康熙唇角的冷笑,当值的梁九功与魏珠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屏息,站在角落里恨不得当场变成透明人。

    “贵妃抱恙?”不知过了多久,殿里忽然响起一句。

    梁九功和魏珠在一瞬间交换了无数个眼神,最终还是梁九功在心里暗自抹了把汗,道:“是,贵妃昨儿个便报了病,说是身体未愈,又染风寒,头晕目眩须得安心静养。”

    康熙轻哼一声,“她躲得倒是快!”

    梁九功没敢吭声,康熙忽又叹了口气,“也罢,也罢。”

    也不知他是说敏若的性子,还是说敏若借故躲懒,明显厌恶与命妇们打交道。

    康熙又问道:“平妃的身子如何?”

    “今早杜太医来报了脉案,说平妃娘娘身体强健,胎像也好。”梁九功恭敬道。

    康熙沉吟片刻,道:“今日起,让萧仁歧去给平妃安胎。”

    他目光在那张宽大的御案上巡视,最终落在一本请定安郡王爵位承袭之人的折子上。那本折子已递上来一日,他压在手中,留中不发,显然另有打算。

    萧仁歧,太医院千金科的老牌御医,极擅为妇人安胎保胎。

    梁九功应了声“嗻”。

    宫里的人事变动敏若总会知道,何况是给书芳安胎的太医发生了变化。

    敏若忽然听闻康熙的安排,还愣了一下——毕竟康熙前段日子可一直没有表现得对书芳这一胎有多重视,怎么却忽然亲自安排了萧仁歧来给书芳安胎。

    康熙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这种话放在一个皇帝身上比较为何,但能让康熙忽然做出安排,那这件事中必有他看重、或者有所谋的地方。

    敏若面色逐渐温柔平缓起来,平和无害得好像一幅画。

    兰杜知道那是她在沉思的表现,便悄悄挥退了宫人,轻手轻脚地为她添一盏热茶,然后安静立到一边,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手里的消息不够,敏若没能推算出康熙的真实意图,决定暂时静下心来,静观其变。

    如今宫里最招人瞩目的还是瑞初之事,康熙是清朝真正做到极手中之皇权于大成的第一位皇帝,哪怕如今他还未到晚年,在朝中的积威仍是日益深重。几个宗室勾连御史上蹿下跳,对他来说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

    一开始或许还有些怒意,但没过多久,再看那折子就全当乐子看了。

    他们自然无法阻止康熙要册封瑞初为固伦公主的决定。

    而康熙颇为小心眼地亲自执笔撰写了册封瑞初的诏书,在诏书中明文写“公主性本柔善,仁心慈质……幼承训教,纵读经史……娴于礼教,慧质于内,端和林下……”总结下来就是六个大字:你敢骂,朕敢夸。

    敢说老子闺女一个字不好,收拾你。

    不是被抓了错处免官在家、就是被明升暗贬吃了大亏的御史们:“……”

    撺掇、贿赂我们办事的人没说骂皇上的女儿就是这种下场啊!

    说好的优待言官呢万岁?!

    只能说,康熙真的一点都没有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成为青史留名的千古仁君的志向。

    他只知道,让他不爽又没用的人,就别想好过。

    明旨既下,此事算是板上钉钉,在六宫范围内敏若的永寿宫才热闹了起来。

    原本因为前朝闹得凶,嫔妃们心中也有顾虑,与敏若关系平平的便一直都在观望。但此时固伦既封,而宫中年节事宜还是如旧年一般由五妃共同cao持,众妃心中便无顾虑,热络地上门对敏若道恭喜。

    若是康熙要封敏若为后,她们没准还得好好盘算盘算往后的路怎么走、日子怎么过,但如今皇上明显无再封后之意,说明册封七公主只是出于对七公主的疼爱与嘉奖。

    这些年,后宫众人都习惯了康熙对瑞初的偏爱,年节时令到平日里的赏赐总是最丰厚、最细致、最用心的也就罢了,七公主也是诸位公主中唯一能自由出入乾清宫,被皇上手把手教过写字、能在皇上身边一待一日便是皇上商讨政务也无需回避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