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你 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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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星感觉颈间又麻又热,腿软到站不住。 沈沂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说:“赵南星,别气我了。” 带着一点点示弱的感觉。 赵南星的心一瞬软得一塌糊涂。 — 赵南星回去的时候,在车上闭眼假寐,根本不敢看沈沂。 而沈沂送她到楼下以后也跟着上电梯,说是把她送到家门口。 赵南星特别想问,他们这样是不是在谈恋爱? 之前是结过婚,但并没恋爱过。 现在都是单身状态,又是拥抱又是接吻,这关系未免太不明不白。 赵南星最不喜欢的就是不明不白的关系。 她犹豫了一路,问出来又觉得像上赶着要跟他谈恋爱,有种在逼婚的感觉。 走到门口时,赵南星终于忍不住,“沈沂。” “嗯?”沈沂应。 “我们……”赵南星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什么?” “那个……咱俩是在……” 谈恋爱这三个字就和烫嘴一样,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沈沂再一次询问:“你想说什么?” 赵南星深呼了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地问出来,结果还没等她开口,沈沂的电话响了。 “你等下。”沈沂拿出手机看了眼,给她看:“是妈打来的。” 周淑的电话打到了沈沂这儿来,沈沂试探问赵南星:“我接一下?” 赵南星点头,趁沈沂接电话的空隙,赵南星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只见有三十多条未接来电,都来自于周淑。 而沈沂也开了免提,周淑悲伤又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小沈,南星跟你在一起吗?” “在。”沈沂说。 “你们不忙的话,来趟我这里吧。”周淑哽着声音说:“老太太一路从养老院走到我这儿来了,快……不行了。” “喊医生了吗?”沈沂皱眉。 “就是在我家附近的这个医院。”周淑说:“医生说,最迟能撑到明早,老太太一直在喊南星的名字,就来见最后一面吧。” 沈沂也没直接应下,“我问一下她。” 挂断电话以后,沈沂才看向赵南星:“你去么?” 赵南星神游的思绪才回来,刚一瞬大脑空白,此刻逐渐被填满,她径直往电梯口走,“看一眼。” 声音虽然淡漠,可她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电梯缓慢下降,赵南星的心绪倒是平复下来。 她坐在沈沂车上,去看老太太的途中,声音很轻地说了句:“小时候她是最疼我的,是吧?” 沈沂点头:“是。” “我去见她最后一面,但是不原谅她,可以吧?”赵南星问。 沈沂点头:“可以。” 赵南星头搭在车窗上,声音很低很低,“还是有一点点的难过。” 但是,只有一点点。 第56章 去医院的路上, 沈沂开得又稳又快。 赵南星早已过了最初的慌乱,变得冷静又淡漠。 等她们抵达病房之时,周淑两只眼睛都哭红了, 她从小就没母亲, 后来嫁给了赵德昌, 老太太从来没因为她娘家条件不好苛责过,反倒一直叮嘱赵德昌对她好些, 有什么稀罕吃的和玩的, 都先紧着她来。 周淑当时是真的把她当亲妈来对待的,大家都说整个沙棠村没见过这么和谐的婆媳关系。 别看老太太平日彪悍,对上温柔的周淑时,连说话声音都会小几分。 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赵德昌出轨, 老太太早就知道,但因为周淑一直没生儿子,也不打算再生, 便瞒着周淑。 这个家的支离破碎,老太太虽不是始作俑者, 但她也是帮凶。 所以漫长的年月里,赵南星跟她从未和解,一句话都没说过。 可她毕竟是老太太从小看大的。 病房里散发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似是要掩盖掉某些难闻的味道一样。 老太太头发花白躺在病床上, 皮肤皱巴巴的, 眼皮子耷拉下来, 看着有出气没进气。 赵南星见过不少人死亡, 对于急诊科来说, 病人去世简直是家常便饭。 有时她们刚把病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 拉到急救室里做三分钟除颤,病人的心电图就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而后白布一盖,送往太平间。 所以赵南星对病人在死亡前的状态再了解不过。 老太太的模样就是大限将至。 周淑见她来了以后起身擦掉眼泪,“去她床边坐坐吧,不用做什么事。” 不用守在床头尽孝,也不用陪她聊天,就只需要让她看一眼。 毕竟老太太念叨了一晚上。 “通知赵德昌了吗?”赵南星问。 “他喝多了,在街上耍酒疯呢。”周淑提到他,满眼的厌恶,“我还给赵祈霖打了电话,说是一会过来。你小姑正在飞机上呢,跟你姑父明天早上六点半到。” “哦。”赵南星把包放在一边,坐在老太太床边,一言不发。 周淑嫌病房里太压抑,离开了病房。 沈沂走到赵南星身后,低声问:“需要我陪你么?” “不用。”赵南星脊背挺得笔直,“你先出去吧。” “好。”沈沂应了声后看向病床上的老太太,老太太一直微阖的眼睛忽地睁开,眼珠子浑浊得很,看着沈沂却笑了下:“小沈。” 听着很和蔼。 沈沂点头应,“奶奶,你打起精神来。” “好。”老太太回答得有气无力。 沈沂又望了她片刻,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转过来,这才看见赵南星,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星星。”老太太颤巍巍地喊,还试探着要起身,只是身上没有劲儿。 赵南星伸手把她扶起来,冷冷出声应答:“是我。” 老太太看上去精神好了些,还问她:“你怎么来的?” “沈沂开车送我。”赵南星回答。 “小时候的愿望实现了,开心吗?”老太太问。 赵南星的心思百转千回,看着老太太的模样不自觉皱紧眉,却还是先应答:“嗯。” “虽然你不常来看我,但我知道你是忙呢。”老太太说话都更有劲儿了,“你在大医院里当医生,真出息。” “但是有时候也别太累了,一个女人呐,活得太要强了不好。奶奶吃了这个苦,知道里边的委屈。”老太太说着忽然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拿出一本红色的存折来,“但你也得有本事傍身,多存点钱。” 老太太患了将近七年的阿尔兹海默症,从一开始简单的遗忘到后来不认识儿子女儿,通过吃药勉强维持着。 现在终于是强弩之末。 但回光返照时竟然什么都记得清楚。 赵南星一直安静地听,任由她把存折放进自己手里。 老太太的手干枯如树皮,“星星,沈沂是个好孩子,你嫁对人了。” “连我亲生的儿子都做不到隔段时间来看我一次,但他经常来。”老太太笑着:“这孩子从小就聪明,长得好看但专一,不像你爸。你好好的,我就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最后这一句说到赵南星泪目。 只要自己好好的,她就了无牵挂了是吗? 她的儿子和女儿都比不过自己吗? 可当初为什么,她要纵容赵德昌做出那种事情? 为什么把那个家拆得支离破碎? 又是为什么,总在自己面前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 那为什么在临终前,她要见的人不是赵祈霖,而是自己? 赵南星有满腹的疑问和委屈,很想大声质问她。 可是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满脸不舍又慈爱地看着她:“星星啊,好好的。” 老太太眼看着就又没了精神气儿,刚才也全凭一口气儿吊着,在这关头,赵南星终于忍不住爆发:“你既然这么疼我,为什么当初要纵容你儿子出轨?为什么把我的家弄得四分五裂?” 她冷静地质问,只是问到最后声音不自觉拔高。 老太太听到她说话,又找回点精神,苦笑道:“我也不想,我当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不听。况且咱们那儿,没有儿子就是没有后啊。”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老太太说:“从小属你最讨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