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纳税大户 第111节
玉格笑着回道:“回太子爷的话,是。” 太子示意她在自个儿对面坐下,又拿着酒壶给自个儿倒了杯酒,连喝了两杯,突然凉凉的笑了一声,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玉格,“你说汗阿玛对爷寄予厚望?” 玉格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最初他小时,他对他没有威胁的时候,定然是寄予厚望的,可他老了,他大了,群臣也开始为以后打算了,他的厚望就变成了防备忌惮。 他带他出行,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要把他拘在身边,方便处置他在朝中的朋党,这些日子,虽然他在伴驾,但也应该听到了京城里关于会饮案的后续处置。 康熙斥责参与会饮的刑部尚书齐世武为‘最无用之人,犬豕不如’;斥责都统鄂善为‘不肖之人’,嘲讽他和他的祖父全是索额图的孝子贤孙、祖传奴才。1 讬合齐、齐世武、鄂善等人统统被判了秋后处决…… 皇上把他的爪牙羽翼拔了个干干净净。 他从去年十一月一直到现在,长达九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直遭受自己亲生父亲的精神虐待。 所以他的问题,玉格一时想不到话回答。 玉格没有回话,太子爷也没有在意,而是又笑了一声,瞧着玉格道:“爷的兄弟们都爱和你说话,说和你说话最叫人高兴,来,爷这会儿心里头不痛快,你说点什么叫爷也高兴一下。” 太子一双醉眼迷离的瞧着玉格,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此时太子在灯下瞧着玉格,突然也觉得她生得很有滋味。 太子突然笑了一声,“听说你还有个胞姐在宫里头为妃,你们长得像吗?” 太子说着话,手已经向玉格的脸上探来。 玉格看着他,没有看错他眼底明晃晃的恶意的光芒。 是她大意了,困兽也是兽,也是会咬人的。 第125章 、十六爷 然而对于上位者的恶意,就算是再谨慎也无用,不能躲又不能不躲,也不能说破,更不能被撞破。 否则,这样的丑闻,就算她再有用,为了维护皇室的颜面,康熙大概率也会处置了她。 她不能知道太子的意图,无论太子是想借她报复皇上,还是只是单纯的发泄,总归都是她讨不了好。 “太子爷。”玉格的心念转得飞快,然实际上却是不慌不忙不闪不避的伸手握住太子的手腕,另一手越过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提起仰头,往自己嘴里和身上都倒了一些。 好了,这下她也醉了,可以稍微胡来那么一些了。 太子不防她如此举动,被她捉住了也没恼,颇有些兴致的看着她。 玉格倒完喝完酒后,重重的把酒壶掷到地上,笑着微微用力放开太子,大声对外头吩咐道:“拿酒来!这么点儿酒够哪个喝的!” 外头的人大约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果真又送了两壶酒进来。 玉格拿起一壶递给太子,自个儿也提起一壶站起身来,面朝帐篷外,向太子发出邀请道:“太子爷,今儿的星星好,月亮也好,草原上看星空最好,咱们出去瞧瞧?” 太子哈哈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草包,月明星稀,月明新稀,星星好了,月亮就好不了。” 太子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里带上了几分悲锵,“呵,哈哈哈哈,星星好了,月亮就好不了了。” 玉格这回不敢怠慢了,听话只听话,顺口就接道:“是吗?我不信,咱们出去瞧瞧。” 人说着话,已经走到帐篷门口,撩起帐篷门帘,踏出了半只脚去。 太子低头喝了一口酒,又笑了一声,“好,你喜欢外头,爷就陪你去外头。” 玉格的心沉了沉,这一茬还没过。 当了近四十年储君的人,果然不好对付。 两人一人提着一壶酒,一前一后的往外头走,有下人见他们出来,又似乎是要走远的样子,忙牵了两匹马过来。 玉格忙摆手,有些醉意的道:“不骑马,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万一太子摔出个好歹,她就真得拿命抵了。 太子又笑了一声,“怂货!” “呵呵呵呵。”玉格傻笑。 下人见两人都像是醉了,也不敢再给马了。 玉格踉踉跄跄的往外奔走,朝着要经过的人群最多的路线,指着天边乌黑黑的一团大呼大叫道:“太子爷您看,那颗星星可真亮!” 那一处分明只有火把。 太子拎着酒壶跟在后头,嘴角噙着抹笑,他虽然也很有些醉意,但走路并不像玉格那样轻佻且歪歪倒倒,反而自有一股风流随性,那是近四十年来刻进骨子里的皇家教养。 只是可惜这份教养里头绝没有对奴才的尊重。 玉格的动静成功惊动了好些人,然而太子爷的闲事却不是谁都敢管的,玉格领着太子爷越走越远,眼瞧着走出人群,走进无人的草原,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问一声拦一下。 玉格的心慢慢的落了下去,只好打晕或者是甩开太子爷了。 虽然如此这般会让太子爷记恨,但好歹大面儿上挑不出错,她就认个醉酒昏头,挨一顿罚就算了。 玉格紧了紧手中的酒壶,打算再带远一点下手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骑着马迎面而来,好奇道:“真是二哥,咦,还有玉格,天已经黑了,你们要去哪一处?” 是十六阿哥。 太子瞧了一眼玉格,又看向十六阿哥,目光颇有些阴恻恻的渗人。 玉格举起酒壶热情的挥舞邀请道:“去看星星去喝酒,十六爷要不要一起去?” 十六阿哥愣了愣跳下马笑道:“还真是喝醉了,回话的规矩都忘了。” 玉格举着酒壶整个身子都在摇晃,左脚绊右脚,一个不稳,便直直的朝十六阿哥怀里跌去。 十六阿哥眼疾手快,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只可惜拉住了玉格却没能救住酒壶,酒水洒了出来,湿了两人的衣衫。 十六阿哥一手扯起衣服,一手扯起玉格,苦恼的皱眉道:“冰凉凉的,这夜风一吹,没准儿就得受寒,二哥也早点回吧,明儿还要狩猎,二哥也要注意保重身子,唉,臣弟先带这小子回去换身衣裳,也让他醒醒酒,免得明儿他又说出什么糊涂话来,气着了汗阿玛。” 十六阿哥说着,就拉着玉格告了退。 太子冷冷的看着两人离去,又转过头,看向仿佛无尽的黑夜无边的草原,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边,十六阿哥一手牵马,一手拉着玉格,玉格左脚拌右脚,一路走得歪歪斜斜,还不时撞到十六阿哥的肩头,标椎的醉鬼步伐。 十六阿哥挑着眉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马,不知琢磨了什么,突然放开马绳,在玉格还没反应过来时,两手托住玉格的腰,一把把她甩到了马背上,头朝下脚朝下的那种。 玉格原本没多少醉意的,硬是被他甩得个头昏目眩。 而十六阿哥甩完人后也愣了愣神,她的腰未免也太细了些。 十六阿哥鬼使神差的往她喉间看了一眼,虽然夜色昏沉,但有月光有火光,还是能瞧见那处明显的凸起。 十六阿哥笑着甩了甩手,翻身上马,就这么把玉格驮了回去。 到了营地里自己的帐篷前,十六阿哥自个儿跳下马,把马绳连着马背上的人一起交给了帐篷外的侍卫。 玉格适时的醒了过来,甩了甩脑袋,“呀,回来啦,那我要回去睡觉了。” 玉格笨拙的往下爬。 十六阿哥便笑着瞧她笨拙的往下爬,等玉格落地了站稳了,转身要走时,十六阿哥慢声道:“你等等,爷有话要和你说。” 玉格木呆呆的转头看来。 十六阿哥笑了一声,顾自转身进了帐篷。 玉格迟疑了片刻,到底不敢就这样走了,于是抬脚跟了进去。 “坐。”十六阿哥把斗篷解下扔到一边,也不顾胸前的一点酒渍,在小圆桌旁坐下。 玉格听话的坐下。 只是叫她坐也不知道道谢,还是透着些迟钝和笨拙。 十六阿哥瞧着她,“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玉格顿时挺起身板瞪圆眼睛:“谁醉了?没醉!还能喝!” 玉格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声,也没人拿酒来,那身子和脑袋就一点一点又怂了回去。 十六阿哥瞧乐了,笑道:“爷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总之爷可是救了你一回,你得记着。” 玉格皱眉,很是困惑的道:“救我?” 而后又挺直身板瞪圆眼睛道:“我没醉!还能喝!” 十六阿哥高高翘起眉头翘起脚,慢声道:“或许你听说过徐元梦徐大人?” 玉格只皱着脸,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歪头安静的瞧着他。 十六阿哥慢悠悠的说道:“徐元梦是唯一一个在康熙十六年以前,凭自个儿本事考中进士的满人,康熙三十二年起,汗阿玛便让他在上书房供职,教诸皇子们读书,算是爷的先生吧。” 十六阿哥瞧了玉格一眼道:“他和你一样,骑射功夫也差得很,不过他没你会说话,也没你会讨人喜欢。” “爷听说过有一回,也是在木兰围场的时候,汗阿玛说骑射是满人的根本,让他勤加练习,你猜他回什么?”十六阿哥笑了一声。 “他说自个儿是读书人,骑射不好很正常,你说他这话是说谁读书不好,当时不说汗阿玛在,已经开蒙的阿哥们在,还有好些王公大臣也在,他这话是说谁读书不好?是说谁是文盲蛮夷?”1 十六阿哥笑了一会儿,高高的抬起眉尾,“他这话把汗阿玛气得够呛,抬手就赏了他一顿鞭子,还要抄他的家,把他的父母发配到宁古塔去,这下子,徐元梦文人的傲骨没了,他跪在汗阿玛营帐外,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汗阿玛收回旨意。” 十六阿哥看了玉格一眼,又接着道:“太子也不喜欢骑射不好的满人,后来也打过徐元梦一回,先是指着他从他的父母骂到他本人,又从他本人骂到他父母,把他推到河里去,又把他拽起来用鞭子抽了一顿。” 玉格听得脊骨发寒,康熙就算了,但那是他们的老师,他说起来,就像是说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样。 十六阿哥笑道:“你的骑射也不好,你说爷是不是救了你一回?” “救,”玉格点了点头,少年人的心思到底简单些,玉格伸长胳膊往圆桌上摸索,抬头看着十六阿哥认真道:“酒在哪儿?” 十六阿哥无奈的瞧着玉格,摆手打发道:“爷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爷给你记下了,你自个儿下去醒酒,爷明儿再找你说话。” 玉格起身点头道:“哦,好。” 而后转身就往外走,竟一点也看不出醉酒的模样了。 十六阿哥瞧得一愣,皱着眉头越发拿不准了,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不过,汗阿玛也说过,她确实回回休沐和散值的时候态度最积极,跑得最快。 看来都成本能了。 十六阿哥笑了一声,甩了甩手,把这事儿丢开。 另一边,玉格绷着小脸,直直的往自个儿的帐篷疾走,明儿找她说话?他明儿不找她,她也是要找他的,这几日她得避开太子爷。 还有一件,十六爷过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