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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经营书肆日常 第17节

    “怎么了?”

    “别……摇……”秦东篱疼得身体发颤,一只手掌贴上她冷汗直流的额头,随后她就被横抱起来,头顶传来卫竞稍有的严肃的声音:“我带你去找吕大夫。”

    凡生医馆。

    “秦掌柜亏损期,还是少动。”

    吕大夫给扎了针后,秦东篱缓过来不少。

    “怎么样了?”秦东篱起身问道,“还是上次那个流氓吗?”

    卫竞站在边上,手指拖住下巴做思索状:“是他,那女子被他扒下来一件外衫,我让古方婕去衙门报案了,所以……按照法律条例,这次他将会被刺配充军。”

    “可恶,居然只是刺配充军!”秦东篱恨得牙痒痒,“他上次在你脚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这次居然还敢过来,就怕他是换个地方继续作案呢。”

    卫竞:“这应该不会,他一没钱二没人,充军以后也只有他被欺负的份。好了,你别想这些了,现在感觉如何,能走不?”

    能走是能走,就是有点慢。秦东篱摇摇晃晃,还没走出施针的病房,就被卫竞捞过去背了起来:“就别逞强了。”

    “谢了,最近都挺麻烦你的。”秦东篱也不扭捏,卫竞的肩膀宽阔,她两手直赖赖地搭在上面,舒坦地勾起了小脚脚。

    卫竞嘿嘿一笑:“是我先麻烦你的,不过……没白捡我吧?”

    “是的,有个老乡就是好啊~”秦东篱拍了拍异世界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陈老板:买卖,六十。

    秦老板:不。

    陈老板:送六条狗崽。

    秦老板:五十。

    第21章

    ◎小卫的洁癖犯了◎

    回到书肆里,符粱已经被古方婕哄去睡觉了,云嘉在听田黍和古方婕说刚才巷子里发生的事——他本来也想去凑热闹的,可院子需要人看守,符粱还是个孩子,他被古方婕留下来守门了。

    众人看着卫竞把东家背进来,背上楼。

    古方婕倔强地又问一次田黍:“他们两个真的只是朋友吗?”

    “这……”田黍答不出来,只好说,“知己?”

    “知己?”古方婕表情复杂,“知己也要注意距离感的,他们没有。”

    田黍更答不上来了,他想说,夫妻之间还有礼数可言呢。

    第二天,秦东篱好了不少,但没有什么胃口。

    “我想吃冰棍。”她说。

    “我看你像冰棍。”卫竞说着,躲过秦东篱缓慢扇过来的一巴掌,起身要往外走,“我去外面转转,看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带点。”

    .

    卫竞没在城里转,而是出了城,到了附近的村里。

    今天,是南山巷饭馆里的一位大厨休假日,他们约好了今天见面,师傅教他几个菜和点心的做法。

    学了半日,最后一道菜,是面果子,师傅教的是核桃。

    “来来来来,卫小哥!”师傅把今天教的才都摆桌上,乐呵呵地请他坐下,“中午就留在我这里吃吧。”

    卫竞把说好的学费拿出来:“不了师傅,店里还有活呢,我就请了半天假。”

    这时候,又有一人从外头走进厨房,是个小姑娘,粉面含春,笑得腼腆,怯怯地送上手里的罐子:“爹,您要的酒。”

    “好好好,”师傅给卫竞介绍道,“这是我家闺女信芳,今年正好十五。”

    “有礼,”卫竞心眼多,看出来师傅打的什么主意,往门外迈的步子更大了,“那——你们吃!我就先走了啊!师傅回见!”

    师傅堵住门,把人拦住,赔笑:“小哥,不用害羞啊,就是一起吃个饭,我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规矩的。”

    “爹……”信芳的脸蛋红透了,“饭菜要凉了。”

    师傅上前扣住卫竞的肩膀:“就是啊,饭菜要凉了,卫小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还想把卫竞的身子掰过去,见过没想到卫竞这小年轻有两把刷子,又更喜欢了。

    “师傅,强留有何用,我东家见我不回去,定然要派人出来找的。”卫竞抬手,钳住师傅粗壮的手腕,面不改色轻松拿开。

    放松许久的神经绷紧,托前二十年的福,他对某种信号非常敏锐。

    那对父女皆是一愣,这人看着文文弱弱,怎么力气这样大,又一想,力气大好!

    师傅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了:“卫竞,我实话告诉你,你娶了我女儿,这家以后就跟你姓了,我也不招什么上门女婿,看你勤恳面善脾气好,以后对信芳好点,就算……”

    他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说了:“就算你要纳妾,或者是跟你那个秦掌柜好我也不说什么,只要你保证我家信芳是正房,都好说。”

    这么俊俏有气度还很有潜力的男人,可不好找,师傅见识过许多人,他一看这姓卫的,就知道南山巷这个小地方关不住他,迟早能闯出一片天来。

    到时候,信芳跟着他飞黄腾达,这个小农宅还算什么啊!

    看看这卫竞,激他到现在,也就是黑下脸,并没有动手。

    会克制,能成大事。

    喋喋不休……卫竞一句都不想听下去。

    脏。

    想要马上离开,这里太脏了。

    “你在东望州没有地产,想要那城里的媳妇,就得入赘。”师傅继续在卫竞的雷点上蹦迪,“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自然书肆,莫非你真打算入赘秦家?”

    这可有很大的可能,师傅说完就担心了,毕竟秦东篱那丫头,上面两老都去世了,他一旦入赘,就是第二家主,不用受丈人的气。

    这么一想,秦东篱也是个香饽饽呢!

    他又坏笑,用过来人的口吻给卫竞分析:“你东家还不定选你呢,她那么好的条件,又自带一个书肆,娘家没有人,你可知这样的家境,东望州多少富贵人家相中吗?那可是书肆啊!她就是给当官的做妾,也是贵妾!”

    太侮辱人了,秦东篱怎么能给别人当妾!污浊粘腻的空气碰到卫竞的皮肤了,他很难受。

    这屋子,很脏。

    .

    秦东篱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监督田黍在刷熟练度,偶尔出现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还能给他指正。

    中午都要过去了,“卫竞怎么还没回来?”秦东篱喝了一碗绿豆沙,又吃了一片西瓜,继续躺在树荫底下,听符粱练习那曲《阿凡提的故事》主题曲,回想着阿凡提里面,那个卖树荫的故事。

    后门被人敲了三下,田黍放下手里的字模:“东家,我去!”

    秦东篱伸长脖子看过去,卫竞可不会敲门,来的人是谁?

    “诶唷~都在呐!”那个扮俏的大娘扭着跨,直奔秦东篱的树荫底下来,“秦掌柜这小日子过得是真舒坦诶,不像我桂媒婆,大太阳底下给贵人奔走说亲!”

    喵喵喵?媒婆?

    秦东篱眼皮一跳,下意识回:“卫竞不在,他出门了。”

    桂媒婆放声大笑道:“管他一个伙计什么事!老身是来给秦掌柜您说亲的!看!”

    她手一摊,那画卷展开,上面赫然是个儒生相的男子:“这位乃是东望州玉石张家的长子,家里金山座座,一个小店铺都比我们的书肆大上好几倍呢!您看这位张公子,是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啊这……秦东篱一言难尽,她如果说普通、还行、尊重每个人的审美但她不是这个口味的,会不会不太礼貌?

    田黍和符粱也凑过来,田黍还好,成年人,有脑子,也不爱乱说话,但符粱被秦东篱和卫竞两人带得很敢说。

    “没什么记忆点。”她是这样评价的,就像评价以前的琵琶老师教她学的那些入门曲。

    看桂媒婆脸色突变,非常会察言观色的小姑娘立即点头承认:“是我的问题。”

    秦东篱忍住笑:“不了,桂媒婆跑这一趟辛苦,不过以后不用跑了,我目前没有成亲的打算。”

    “啊不是,丫头,你都十九了!”桂媒婆转念一想,不怀好意地笑道,“是不是没相过亲,所以有些害羞?嗨呀,这都没什么的,我老婆子懂!要不,您给个信,约个时间,我们两家人到那茶楼上细说。”

    “不了……”秦东篱有些头疼,她大姨妈期间,没有多少耐心应付这些杂事,“田黍,送客吧。”

    “是,东家。”

    桂媒婆业务娴熟,没纠缠,但眼疾手快地将画卷送秦东篱怀里,转身就走:“这画儿我可不能带走!丫头,你再看看考虑吧——啊哟!吓我一跳……”

    她刚夺门而出,就撞上了气势汹汹往里闯的卫竞,差点让卫竞撞退。

    “这什么?”卫竞本来有带着气回来的,看到秦东篱正在收拾一份男子肖像的画,绷紧的手指捏住画纸一角。

    “寻人启事……”被卫竞复杂地扫了一眼,秦东篱笑着说,“好吧好吧,那个媒婆拿来的,给我相亲来了。”

    秦东篱哭笑不得:“我才十九岁啊——相亲的就找上门来了。”

    “相亲……”卫竞牙都快咬碎了,故作轻松地地和平常一样开玩笑,“他说不定还会来的,你可是个香饽饽。”

    香饽饽?

    “怎么说?”秦东篱半倚着摇椅侧面的扶手追问。

    卫竞掰手指给她细数:“首先,你家中没有长辈,没有要接济的‘娘家人’,这直接上大分了!”

    嗯,有点道理。

    “其次,你不仅没有人需要接济,还自带产业。”卫竞给她掰扯道,“还是个书肆,知识文字这种东西,它不仅仅是一门生意的事了,比方说我们刚和南山启蒙书院达成的协议。”

    “那就是科举入仕的人脉。”

    这话,把秦东篱说得一愣一愣的:“你这,还挺有道理。”

    卫竞还没完,话锋一转:“但是,你看这人!”他把手里的肖像抖了抖,照着上面的小字介绍说,“他家是搞玉石生意的,家大业大,有钱同时也和当地官府有来往,你一个小女子,进去可就没法像现在那么来去自由了。”

    “要是你嫁过去一两年里,还生不出儿子,那指定是该纳妾纳妾,该收通房收通房。即便你生得出儿子,那你也有怀孕的时候,家族可是不会嫌儿子多的。”卫竞牵起一抹假笑,“就算你有能耐,拦得住你老公,只怕你往后的婆媳关系,要比美苏冷战还要恐怖!”

    “天地君亲师,你都不在这牌子上呢,他妈永远压你一头,这种家庭里出来的男人,你还是不要指望他专一了。”

    书肆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在吹着,树叶在摇着,田黍印刷的动作也放缓了下来。

    秦东篱本来就没想法,听完就更嫌弃了:“噫——别说了,怪恶心的。”

    听到这句,卫竞满意地把秦东篱手边那只糖渍干掉的碗拿走,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