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鸾 第1节
? 《藏鸾》 作者: 白鹭下时 文案: 建始四年,天子北巡,天子最疼爱的meimei乐安公主下嫁卫国公府,择吉日成婚。 婚宴当日,天子出其不意地从北境赶回,以谋反之罪,带兵将卫国公府死死围住。 “想好了?” 回门之日,栖鸾殿。桓羡语声缱绻,以指挑起meimei下颌,“朕要的,是只乖巧听话的金丝雀,可不是具心有所属的泥胎木塑。” 他们曾是冷宫里相依为命的兄妹,可自那夜春风一度,过往的一切,便再不能回头。 薛稚泪落如珠散,绝望地将脸颊贴进兄长温热的掌心:“只要皇兄能放过我的丈夫,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自此,宫中少了位乐安公主,却多了位日夜承宠的美人。直至天子大婚将近携夫婿出逃。 镜湖泽国,红枫如火。 湖畔温馨齐整的小屋内,少女躲在夫婿怀中,惊恐地望着门外喜服翻飞、形容狼狈的兄长:“皇兄……” 天子目光阴鸷,手里还擒着她遗落的罗带。一开口,喉咙却漫上鲜血腥甜:“乐安,你可真叫为兄好找啊。” ---------------------- 幼时薛稚最喜追在哥哥身后唤皇兄。 后来,这个词成了她的噩梦。 简洁版文案: 桓楚建始帝出巡北境,月余未归,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到乐安公主和卫国公世子的婚礼上,强占了新娘。 乐安公主者,天子之妹也,姝色美丽,艳绝京华。 排雷: ※强取豪夺狗血君王夺臣妻,男主前期很装,后期撕破脸不装了很疯,很偏执,雷此慎入。 ※双c,但不建议对女主有高要求的高洁党入!男主守男德但无道德,可以骂男主不可以骂可爱的作者! ※本文是强取豪夺文学,不是披着强取豪夺皮的甜文,能接受的进…… ※女主拖油瓶,不上玉牒,无法理无血缘关系。前期小可怜,后期会成长。 ※文中出现的所有诗词及古文皆为引用,非作者原创,wb:一只白鹭呀 (简洁版文案与脑洞初步形成于2020.08.11)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桓羡,薛稚 ┃ 配角:谢璟 ┃ 其它:下一本《玉软花柔》 一句话简介:陛下在我的婚礼上对我强取豪夺 立意:爱情中需要相互尊重,而不是强迫 第1章 (修) 建始四年,江南二月,淡烟笼日,杏花满枝。 建康春日多雨,才经了一场濛濛烟雨,玉烛殿的脊兽乌檐上皆是阳光也化不开的湿意。青瓷瓦上残存的雨水顺着青瓷人面纹瓦当一点一滴落下来,在檐下蓄水的莲花大瓮里荡开圈圈的涟漪。 殿下,玉蕖绿水,满池芙蓉开得正艳。 这样的天气,连笔墨也是润的,自是不适合作画。然而此时正对着玉池的那扇绮窗中,青年帝王正伏于窗前,手搦玉管,神情专注地画着窗下随风袅娜的芙蕖。 身前,已有少女抱着锦枕伏于案上,以身做着他的画纸。红唇轻咬,袍服尽散。 少女身下衣裙完好,上身却只挂了条苍青色抱腹,满是褶皱地垫在身下。 披散的鸦青色长发也被拨至有如兰花纤细的玉颈边,留出背上大片大片的玉白肌肤。 玉背玲珑,腰线纤细,一一可见。 笔锋落下,游走于肌肤的冰冷和酥痒,迫得她泪盈于睫,蛾眉蹙如新月。 那玉白光洁的背上已有一幅芙蕖出水图盛开,她不断地想要回过头来,红唇张合,眸含水雾,似乎想说些什么。 “别动。”年轻的帝王似有些不悦。 按着她纤薄的背,他搦着笔管,题下最后一曲江南民歌—— 花钗芙蓉髻,双鬓如浮云。春风不知著,好来动罗裙。 笔走龙蛇,激起的颤栗有如夏日午后疾雨,打得身下芙蓉肩背轻颤,半挽发髻上一只衔珠鸾凤钗也颤抖不停。 她在哭,似乎这一切都非出自本意。心中不知因何软得厉害,他放下御笔,捞起案上的人儿抱转入怀。 一声莺啼有如惊雷在耳边响起,她回过头来,他逢上一双水光涟涟的眼:“哥哥……” 梦境到此陡然成空。燕寝里,楚帝桓羡缓缓睁开了眼。 原先的芙蓉美人皆融于突然入侵眼眶的天光,短暂的目盲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帷帐上盘旋的云龙纹。 床下,错金铜博山炉里仍吐着杳如云雾的烟,浓郁的龙涎香在帐间盘旋不散,再无方才的钗光鬓影。 他目光一顿,心间久久地怅然若失。 是梦么? 内侍监冯整已率着服侍洗漱的宫人等候在燕寝之外,兀自盘算着时辰,忽听帐中传来沙哑低沉的一声:“冯整。” 是陛下醒了。 他忙应:“回陛下,奴在。” “什么时候了?” “回陛下,已是辰时三刻了。” 今日是休沐,虽不用上朝,却也有要事要处理。内侍监贴心地提醒:“陛下,乐安公主和卫国公夫人回来了,眼下正在太后宫中说话,太后请您过去相见,陛下要去么?” 乐安? 帐间,天子扶额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应声浮现出一张粉雕玉琢、粉泪盈盈的小脸来。 十二岁的少女稚气未脱,眉眼无一处不精致,却意外与方才幻梦间的少女有些相似。想起梦中那一声“哥哥”,更是怔忪。 他倒是想起来了。 他的确有过一个meimei。一个已淡忘许久的meimei。 宫中那么多王孙公主,却只有这一个,是能唤他“哥哥”的。但四年之前便已跟随卫国公府远下会稽,因了他刻意的冷淡,二人从此再未见面。 难道,梦见的是她? ——不,这绝不可能。 桓羡烦躁地皱了皱眉。 他未曾应,冷肃着脸起身下榻更衣。内侍监掀帘瞧见,内心一阵咋舌。 陛下这是不喜? 那位乐安公主他倒也知晓。名为公主,却不是皇室中人。那是已故工部侍郎薛况的女儿,还未出生时生父便已死去,随母亲贺兰氏入宫,得封号乐安。 她幼时长在宫里,原本和陛下也算兄妹融洽。然她母亲贺兰氏性子狠毒古怪,将待产的孕妇剖产,杀婴童取乐,都是她蛊惑先帝厉帝造下的罪孽。陛下与公主也因贺兰氏造的孽而渐渐疏远。 四年之前,先帝去世,贺兰氏殉葬,这个孤女便如待宰之羔羊,是人们发泄对妖妃暴君怒气的最好工具。 好在太皇太后的侄媳、卫国公夫人阮氏一向喜欢公主,因公主幼时不受其母待见、常被扔给太皇太后养,她也因之与公主熟识,遂在事发之时,将公主带去了会稽。 如今公主已是十六岁,正是女大当婚的年纪,冯整听说,公主同阮氏的儿子、卫国公世子两情相悦,加之太皇太后六十岁的大寿也快到了,阮夫人遂带着她赶了回来,预备向陛下和太皇太后请旨赐婚…… 方才,太后遣人过来,就是为的让公主与陛下相见。 正胡思乱想着,身前又传来天子略显沙哑的声:“备水。” 冯整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 天子及冠三年,这些年,虽因“为先帝守丧”未纳嫔御,到底也是个正常男子。只不过他一向极少做这样的梦,故而有些诧异。 他没敢多问,服侍着天子进了浴殿,多嘴问了一句:“陛下要去崇宪宫么?” 桓羡此时已浸入水中,眉目昳丽的脸在浴池间涌起的水雾后辨不清情绪。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才听见天子的命令:“去备辇。” 如是,服侍着天子洗漱用膳,待到出玉烛殿,已近巳时了。 太后的崇宪宫修整的巍焕轩敞,标准的三进院落,中间是三重大殿,环以回廊,殿下则种植着琪花瑶草,映衬着峻峭湖石蓊茂植木,实如仙宫贝阙。 天子的龙辇到达宫院之时,何太后正在偏殿里接见初回京的卫国公夫人阮氏与乐安公主。小黄门飞奔上前,将人自御辇上应下: “卑奴见过陛下。” “陛下,太后正在偏殿里,会见乐安公主以及卫国公夫人。” 他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抬靴上阶。殿门洞开,太后何氏人未见而笑声先至: “还是你会养孩子,几年不见,这丫头愈发出挑了。阿阮,这可多亏了你,这要是换了我,可养不出这样好的女孩子。” “你家兰卿可真是命好,真真是,满宫的公主加在一块儿都比不过乐安玉色天香,我这便宜母亲原是想着,在庐江何氏挑一个俊秀郎君给她做驸马,没想到,竟被你捷足先登了去。” 接话的是个爽朗的女声,当是卫国公夫人阮氏:“这哪儿是我养得好,我有幸侍奉公主不过四年,这前十二年,可全赖以太后与陛下之功。妾不敢居功。” 太后也笑了:“说起陛下,他可是一直念叨着乐安呢。终归是兄妹,哪有不惦记的。” “依我看,两个孩子的婚事,有太皇太后出面固然好,可也还是要和陛下说一声才成。他两个到底也是幼年相亲的兄妹,由陛下出面赐婚,更是名正言顺。” “如此也好,都听太后的,劳太后费心。”阮夫人笑着说。 他脚步一顿,昳丽眉眼间掠过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殿外恭候的宫人已行过礼,入殿通传:“太后,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