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完结)
第十八章 「你，想成为英雄吗？」 电视墙上，正播放着耳熟能详的广告。 「这是个道德沦丧，罪犯横行的混乱年代，社会的秩序已经崩坏，城市的治安跌到谷底，在这最黑暗的时刻，正需要英雄们的挺身而出，只要下载u-hero的app，就能成为英雄派遣公司的一员，让你一圆成为英雄的梦想！和我们一起伸张正义，打击犯罪吧！」 电视墙上，播放着耳熟能详的广告。 电视墙下，一名男子倒在地上，正被围起来拳打脚踢。 「根本就是个废物，还敢来跟我们『野兽党』呛声？找死啊？」 「干，自以为是，踢死这个白目！」 「这么烂还跑出来当英雄，你还是赶快放弃吧！」 这群对人身上穿着毛茸茸的布偶装，掩盖住身材和面容，正是「野兽党」标志性的装扮，只不过他们这次没有拿机关枪，而是用球棒和拳脚作为武器，所以只被u-hero判定为二星难度的任务。 穿着最可爱的装扮，做着最暴力的行为，好像这种反差是一种有趣的行为艺术，这就是这些暴徒打发时间的方式。 躺在地上被殴打的男人，双手抱着头，躬身蜷曲，尽可能降低自己受到的伤害，但仍旧被打的全身上下疼痛无比，完全无力反抗。 说时那时快，一道人影忽然从天而降，对着「野兽党」的暴徒大喊：「给我住手，你们这群该死的罪犯！」 听见这个声音，「野兽党」的成员立刻转过头来，谨慎的盯着眼前这名从天而降的英雄。 只见这名英雄头戴黑色兜帽，脸掛歌剧面具，身上穿着华丽的白衬衫与深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黑色的尖头马靴，虽然身材矮小，但看起来神气十足。 一看清楚那名英雄的外表，「野兽党」的成员们顿时陷入恐慌。 「是小斗篷！」 「是那个最近人气越来越高的『三无英雄』吗？」 「等等，如果小斗篷在这里的话，那不就代表……」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躺在地上任人殴打的男子，忽然俐落的翻了个身，单膝蹲地，从腰间抽出一根铁棍，挥击眼前「野兽党」成员的腹部，发出沉闷厚重的碰的一声响，那名「野兽党」成员腹部吃痛，表情扭曲，摀着肚子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小斗篷迈开大步，衝到「野兽党」成员面前，她左脚向地面大力一踏，右脚甩出一计又快又猛的侧踢，踢中一名「野兽党」成员的腰部，让他痛的摔倒在地，放声哀号。 「干！他们果然是两人一起行动！」 躺在地上任人殴打的男子，正是穿着「红色假面」装备的阿志，他和小斗篷两人一起并肩作战，相互配合，很快就把「野兽党」的成员打了个落花流水，完美的完成了这项英雄任务。 任务结束后。 「漂亮！」阿志和小斗篷击了个掌。 小斗篷开心的说：「计画大成功！由你先去挑衅敌人，吸引的人的注意力，然后我再突然衝出来大叫，转移敌人的视线，然后你就能趁机近距离偷袭敌人，我也可以同时夹击。这样的战术第一次实验就成功了！」 阿志笑着说：「我比较耐打，而你比较有名，正是这个战术能够成功的关键。不过啊，原本不是说好你只需要衝出来大叫而已吗？你怎么改成从天而降啊？而且你又是从哪里跳下来的？」 「因为从天而降比较帅啊！」小斗篷讲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然后他伸手指向一旁的冷冻车，说道：「我是先爬到那辆车的车顶上，然后再跳下来的，老实说还真的有点高，我的脚好痛。」 阿志哑然失笑，敲了一下小斗篷的额头，说：「白痴喔，下次别再从天而降了，正常的衝出来大叫就好了啦！」 那一天，阿志做出了选择。 「我决定要让小斗篷復活。」乌云密布的高空上，阿志做出下跪的姿势，向唐装老人说。 唐装老人并没有回答，只是面带微笑，点了个头。 下一秒，阿志眼前的画面，就从原本的废弃工厂上空，变成自己家门前的小巷子。 而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也变成了傍晚的浓烈橘红。 正如同唐装老人所说的那样，他倒转了时间，回到把神力赠送给阿志的那一天。 唐装老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粗框眼镜，那个能让阿志得到神力的粗框眼镜。 「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那么这一次，我就不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了。」唐装老人把粗框眼镜收回手提箱里，然后说：「感谢你，『红色假面』高远志，你让我看见了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 阿志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觉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失去英雄的力量，失去名声与财富，此时的阿智情绪无比低落，彷彿灵魂被掏空一般，所以他急切的想从唐装老人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来稍微抚平自己的失落感。 然而，唐装老人彷彿不想让阿志称心如意似的，如此回答道：「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旁人无从置喙，就算是我也没资格评判，更何况，我本来就没办法站在你们人类的角度来思考了。在这世界上，能评价你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的，就只有你自己。」 阿志低下头来，似乎对唐装老人的回答不甚满意。 唐装老人拉了拉自己的帽沿，说：「好啦，该做的事做完了，我要离开了，『红色假面』高远志，祝你往后的人生一帆风顺。」 时间回到现在，阿志和小斗篷一解决「野兽党」的麻烦，四周的民眾就立刻涌了上来，围在两人身边，不停讚美着。 「你果然打倒他们了，真不愧是小斗篷！」 「我会继续替你加油的，小斗篷，我从你刚出道的时候，就是你的粉丝囉！」 「小斗篷，你的部下真不赖！」 然而，这些此起彼落的讚美声，通通都不是朝着阿志而来的。 原本还很开心的小斗篷，此时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低声咒骂到：「一群低能儿，是要我讲几次，你不是我的部下，是我的搭档！这些人不教训一番我看是听不懂人话了。」 小斗篷向前跨出一步，准备破口大骂，阿志连忙拦住他，说：「算了啦，他们也没有恶意，你何必这么生气呢？」 小斗篷转过头来，替阿志感到委屈的说：「可是……」 阿志说：「我都不在意了，你就别放在心上啦。」 忙了一整天后，阿志骑着摩托车，载小斗篷回到英雄休息站。 现在的阿志已经不会飞了，所以他只能回去用摩托车代步。 小斗篷坐在后座，大喊：「学长！」 阿志喊了回去：「干嘛？」 小斗篷大声说：「我们要不要，替我们两人想一个英雄团体名称啊？」 阿志大声说：「蛤？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小斗篷说：「因为啊，我们是两人一起行动搭档，结果一直没有我们专属的团体名称，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啊，如果我们以团体的身分在u-hero上註册，以团体的身分进行英雄活动，那么我们获得的收入和人气增长，就能归功到团体之下了。这样才不会发生你付出了努力，结果功劳都算在我头上，这种不公平的鸟事。怎么样？好处多多，你觉得如何啊？」 阿志哈哈大笑，说：「那么，你觉得我们这个英雄团体应该叫什么名字？你有想好了吗？」 小斗篷说：「復仇者联盟。」 阿志皱起眉头，说：「别闹了，有点创意好不好，干脆就叫『斗篷假面二人组』吧。」 小斗篷老大不爽的说：「蛤？难听死了，你才没创意吧。」 阿志勃然大怒：「总比你直接抄别人的还好吧！」 阿志和小斗篷骑着车，有一句没一句的嘻笑打闹。 艷阳高照，凉风吹抚，摩托车在宽敞笔直的大道上行驶，不禁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回到英雄休息站后，阿志和小斗篷换下英雄装备，穿回正常人的服装，两人道别过后就原地解散，小斗篷独自一人骑着脚踏车回家，阿志则来到英雄休息站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了份鸡腿便当来当晚餐。 结果吃到一半，正巧遇上准备要来上班的「雷霆神拳」，当然了，此时的雷霆神拳还没换上他那身酷炫帅气的英雄装备，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大叔。 阿志惊讶的看了看手錶，然后向雷霆神拳打招呼：「嘿！今天怎么那么早啊？」 雷霆神拳皱着眉头走向阿志，说：「唉，最近很烦啦，我玩虚拟货币亏惨了，所以要加倍努力工作赚回来。」 接着雷霆神拳表情一变，欣赏的看着阿志，说：「倒是你，最近干的不错喔，和小斗篷联手解决了好几个任务，怎么样？人气和收入都有起色了吧？生活开销不会那么窘迫了吧？」 阿志靦腆的笑着说：「还行啦，算一算我这个月赚的钱，只比普通上班族少一点，还算过得去。」 雷霆神拳拍拍阿志的肩膀，说：「别担心，照着现在这个势头，继续努力下去，你的人气肯定会越来越高，出任务的影片会越来越多人看，这样就能赚到更多的分红了，好好加油吧。」 阿志用力的点点头，说：「没问题！」 吃完晚餐后，阿志先去健身房运动，然后骑着摩托车回家。 回到家后，他简单的和父母聊了几句，分享自己工作上的状况。 在原本的时间线，阿志经歷了与父亲的生离死别，体会到了巨大的痛苦与悲伤，引此领悟了珍惜亲朋好友的重要性。 然而，由于唐装老人倒转时间，阿志的父亲还没出车祸，还活得好好的，所以阿志决定一改过去冷漠的态度，尝试用比较温和的态度与父母相处。 而且尝试的结果还不错，虽然阿志的父亲还是很不高兴阿志跑去当英雄，但至少现在两人可以沟通了，也稍微分享了彼此的想法。 与父母短暂的间聊过后，阿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回到他那狭窄、朴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房间里。 阿志放下手提袋，走到电脑前，开始观看自己今天出任务的影片，一方面欣赏自己战斗的英姿，一方面想要找出有没有什么能够改善的地方。 u-hero的影片在开始放映前，都会先播出一段30秒的广告，u-hero从这些广告收取的费用，就是分发给各个英雄的广告分红。 而这次出现在影片前面的广告，是房地產公司投放的广告。 广告中的房子，正是阿志在另一个时间线里买的亿万豪宅。 阿志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他妈的，居然让我看见这个东西。」 他还是很怀念在另一个时间线中，花天酒地的那段时光，他还是很怀念被万眾景仰的感觉，他还是很怀念挥金如土的快感，他还是很怀念拥有所向无敌的神力。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了，更糟糕的是，或许我这辈子就只会是个普通的平凡人而已。」阿志站起身，走到阳台外。 以前，他总是从这个阳台起飞，然后到台中各地打击犯罪。 然而现在的他，双脚却被地心引力牢牢的锁在地面，只能望着天空感叹，再也无法飞翔。 「没有超能力，没有名声，也没有财富，一事无成。」 阿志喃喃自语，为自己的人生下了个总结。 「我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