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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帝说得这是真心话,他虽然是在位几十年,但是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从未怎么开心过,他更向往的是那种醉情山水,自由自在的生活,他这一副浪漫的文人骨,却偏偏生在了帝王家。 从小的教导和责任感让他做不出抛下天下去潇洒肆意的事来,只能将这皇宫视作囚禁他的牢笼,互相折磨,故而在他眼中,皇位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得不说,永乐帝的想法和秦溯,以及他那些皇子们截然相反,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这皇位在永乐帝眼中恨不得早早甩手,但是却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为了这个位子,打得头破血流。 秦溯明白永乐帝和自己想法的区别,正好借此机会,跟永乐帝表明自己的志向。 “父皇不了解儿臣,父皇毕生夙愿,是寄情山水之间,如那仙人般潇洒自在,但是儿臣的毕生夙愿,是我大雍国富民强,繁荣昌盛,再创一个,如同太爷爷在世时那般的繁华盛世,如同太爷爷一般,名留青史,千古流芳。” 永乐帝被秦溯的话说得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面色复杂地喘了口气,“寻儿有大志向。” “父皇,儿臣知晓父皇对儿臣的一片爱护之心,也知道父皇的想法,只是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父皇喜欢的生活,儿臣未必喜欢,儿臣不想瞒着父皇,儿臣心中是这般想的,便这般说了。” 秦溯对于永乐帝的志向,并无批判,对于秦溯来说,志向并无高低之分,也幸好永乐帝不是那种沉迷皇位权势的人,要不然真让秦溯逼宫,她真做不出来。 秦溯说完,永乐帝先在桌子旁坐下,“寻儿,先用膳吧。” 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于永乐帝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父女俩第一次这般沉默地用了午膳,永乐帝似乎是终于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寻儿,你刚才说的话,父皇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其他所有事情,父皇皆能顺着你,因为父皇好歹是个皇帝,就算是你惹出一堆烂摊子,父皇也能帮你收拾了,但是这件事,父皇不能不替天下百姓考量。” 永乐帝的话,亦在秦溯的意料之中,永乐帝虽然只有那么一点责任心,但是那也不允许他将此事当成儿戏。 “父皇,儿臣知道。” 永乐帝点点头,他还真怕秦溯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他真拿秦溯没办法。 “若是寻儿真有此决心,那从今日开始,不如让寻儿代理朝纲,以一月为期,也好让父皇看看寻儿的能耐,若寻儿能令百官臣服,百姓拥戴,那父皇别无二话,若是不成,寻儿也不能闹脾气,答不答应?” 看秦溯这般乖巧地应下,永乐帝又觉得心里化成一团水,忍不住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拒绝得太无情了些,想了想,又好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给了秦溯个机会。 秦溯瞪大眼,这对她来说当真是意外之喜,虽然永乐帝的语气很像是小时候哄她吃药后,又小心地给她塞糖吃一样。 “父皇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父皇何事骗过寻儿?” 看秦溯惊喜,永乐帝也觉得高兴,点了点秦溯的脑门,“可别高兴得太早,到时你若知道此事不易,烦得难受了,可莫要来跟父皇哭鼻子。” “父皇还当儿臣是个小娃娃呢?还哭鼻子。” 秦溯笑着保证,白得的机会,她笑还来不及呢,就永乐帝还一直当她是那个心血来潮又娇滴滴的奶娃娃。 永乐帝还真是说到做到,当天用过午膳的秦溯就被永乐帝关进了御书房,批那堆得比人高的折子,还不同于以往只是出出意见,还要直接上朱笔,直接批。 秦溯只觉得自己写字写得两眼发直,连手都不听使唤了,比不眠不休练一天一夜的剑还累。 不过永乐帝到底是于心不忍,坐在秦溯旁边,等秦溯有什么不懂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便开口指点几句。 等父女俩批完折子,已经到了后半夜,连李公公都忍不住靠着门框快睡过去了,永乐帝更是一脑袋栽在榻上起不来。 秦溯机械地合上最后一本折子,长舒一口气,她有合适的理由怀疑,这折子可能是永乐帝攒了一个月的。 “殿下累了吧?” 李公公看秦溯放下笔,敲敲自己的头清醒清醒,连忙递上早就备好的茶,给秦溯捏了捏肩膀。 “还好,”秦溯喝着茶,看了一眼榻上已经睡过去的永乐帝,“本宫无事,李公公还是先去照料父皇,莫要受凉了。” 李公公听命,过去请永乐帝回寝宫歇息。 迷迷瞪瞪睁开眼,永乐帝捏了捏眉心,“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到丑时了。”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永乐帝看向正在喝茶的秦溯,“寻儿都批完了?” “批完了,儿臣喝完茶便回宫,父皇也早些歇息。” 秦溯回话,端着茶杯的手还有点抖。 永乐帝被李公公扶着站起身来,“还有一事,明日寻儿早些起身,卯时还要上朝,寻儿也一同去,父皇正好说一说微服私访,还是让寻儿代理监国的事,恐怕那些大臣又要罗嗦个没完,还有得磨。” “什么微服私访?” 秦溯一晚上了,还是第一次听见永乐帝说起微服私访的事,不是只是让自己代理朝纲一个月吗?怎么就成了监国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