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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拉开湿润茂密的草从,宁拂找到一簇蘑菇群。每摘一朵,他都要先轻柔摸一摸它们的伞盖,嘴里呼呼吹着,“不痛不痛。”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折断叶柄,放进竹篮。 万物有灵,尤其是自从宁拂误认为自己的叮当猫拥有生命活过来之后,更加对这个世界充满新奇与敬畏。 “这棵蘑菇好大。大到水水……唔,拔不动……” 野菇的茎根扎在泥地很深的地方,宁拂蹲在树边,把篮子搁到一旁。他两只手拼命使劲,蘑菇纹丝不动,反而弄得自己脱力,一不小心整个身体向后仰倒。 摄影师大惊,着急忙慌就要过去,刚站起身又停了步子,默默蹲回树丛里,继续架着镜头拍摄。 花环掉落的刹那,宁拂的后脑勺被一只温暖的掌心托住,身体栽进熟悉的怀抱里。 “水水,你没事吧?”沈烙扶他站起来,声线粗哑,掩饰不住的焦急。 宁拂脑袋有点发晕,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一抬头茫然道:“沈烙?”他不是说要离开不录节目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呢。 沈烙帮他把花环捡起来,低低喊了一声,“老婆。” 宁拂扭过身体哼哼唧唧,不大乐意地反驳道:“刚才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叫我,我才不是你老婆。” 沈烙心脏一紧,下意识俯身去拉宁拂的手,扑了空。 他骨节握得发白,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住他,“水水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永远不理我了吗。” “你为什么要我原谅,原本就是水水做错了事情。”宁拂脸色困惑,言辞却很诚恳,眼眸亮若繁星,一字一句真心道:“沈烙,你不需要我原谅。” 沈烙如遭雷击。 他宁愿宁拂给自己判罪,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是无罪释放,其实自己连上堂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男人垂下头,干涩的嗓音有些哽咽,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他的痛苦写在脸上,狼狈得有些不修边幅。 宁拂不免心软,“沈烙,和水水在一起你会不开心的,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沈烙低吼,眼泪就这么落下来,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宝贝,没有不开心,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宁拂睁大眼,他从来没有见过沈烙哭。 鼻腔也禁不住生起一点酸涩,他弯腰拿起小竹篮,认真说:“可是怎么办呢,我也不愿意再和你交朋友了,水水也想对自己好一点。”他也想顾及一回自己的意愿。 “沈烙,在那天之前,水水一直都很想念你,真的很期待和你见面。”宁拂眼尾红红的,移开视线,“原本想着你来的时候,一定要你抱抱,还要亲亲我。” 宁拂蜷起拇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我不懂事呀。” 沈烙沉默听着,强忍住心间剧烈颤栗,垂在身侧的掌心掐得渗出血丝。短短几秒像半世纪之久,他腰身微微弓下来,钝而抬眼。 “水水,抱歉。要是你期待相遇的那天,我没有那么不堪就好了。” 宁拂摇摇头,语气轻软,“没关系,都过去啦。” 他刚想转身离开,只听得扑通一声,枯叶被压断,发出瑟瑟响。 沈烙双膝深深陷在泥地里,身姿笔直跪地,极其没出息地抱住宁拂细瘦的双腿,几乎是无赖地哀求,“老婆老婆老婆,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吧。” “老婆老婆老婆,沈烙好爱小骨头,没小骨头他活不了的,你原谅讨厌鬼这一次好不好?” 说着,他又猛地狼狈撑起身体挪动膝盖往前几步,语气艰涩,仿佛不知该说什么,就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叫着老婆。 宁拂有些无措,轻轻眨了下眼。 “讨厌鬼。”半晌,他抓住沈烙的衣角晃悠几下,歪着脑袋好奇发问,“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喜欢水水呀?” “老婆,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沈烙闷闷哽咽答。 宁拂为难,也实在觉得他可怜。 他已经不喜欢沈烙了,可是沈烙还喜欢他,怎么办呢。 猜出宁拂在想什么,沈烙小心翼翼地试探,“宝贝儿,你继续喜欢觉寒,也可以和他亲密!我没关系,我半点也不在意。” 宁拂疑惑不已,“可是你之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教我要对待感情要一心一意。”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沈烙咬咬牙,眼里闪过阴鸷。 当然不一样,之前他以为自己才是水水的正牌老公,肯定无法忍受。现在特么的,自己成了撬墙角的那个男小三。 “反正不一样。宝贝儿,老婆,好不好?我们也可以学一学另一套规矩,比如,及时行乐什么的。” 宁拂思虑片刻,半晌说道:“我要再考虑一下。” 说话间,他瞥见沈烙粗壮手腕上的几根彩绳,眼神就那样黏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注意到他的视线,沈烙慢慢松开钳住宁拂的手臂,说:“这些皮筋也是给你买的。” 眼波微漾,宁拂牵起嘴角,漂亮的眼睛晶晶亮,“和我的花花很配。” 一开始沈烙还不解其意,在他澄澈□□的目光下,试探着问:“嗯?水水要吗?” “要。” …… 不远处,腿都蹲麻了的摄影师看完一场追妻苦情戏,隔了几秒再抬眼,剧情发展跟按了快进键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