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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蹊认真地说:大学生哪里好?我不是非要和谁在一起才过得下去。 于是顾旻就默不作声地闭嘴了,他觉得最近陆言蹊频频暗示,一定想从自己这儿听到什么。可他又怕自己自作多情,于是每次都岔开话题不肯直面。 陆言蹊在浴室洗澡,顾旻坐在落地窗边。 这里的天空的确比城市更干净,没有灯红酒绿,也没被汽车尾气污染,澄澈得看得清悬挂当中的银河与星辰。陆言蹊不让开空调,顾旻起身推开窗,一股清新晚风灌进来,他打个寒颤,突然如释重负。 要不还是找个机会跟他说了。 某个危险而充满诱惑的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顾旻捏着自己的鼻梁,举棋不定。 说了,他要是答应,就可以和他过日子。他要是为难,我就跑。反正现在挣了那么多钱,最近不怎么花过,北京还有一套房人情还起来太难,但来日方长,他不愿意,我早晚也能忘记他。 夜里有微弱的蛙鸣,不时细长地响起,应和风吹过松叶发出的沙沙声。顾旻再这样的环境中睡了个好觉,他额头靠着陆言蹊,听他呼吸平稳悠长。 翌日又起了个大早,慕容恒带着早餐来叫他们起床。独栋房间就是这点好,虽然空间不算特别大,却有足够的私密性。 慕容恒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看早间新闻,顾旻洗了个头,顶着毛巾出来坐在床沿。他咬下一口面包,陆言蹊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不由分说地按住那条毛巾,开始毫无章法、像□□小动物一样给顾旻擦头发。 顾旻被他折腾了满脸水,面包也吃不下去,怨念十足地回头瞪他。陆言蹊不怒反笑,俯身亲他的鼻尖,顺便叼走了半块没被顾旻吃进嘴里的面包。 顾旻满脸通红,气得不行。 因为还要着急爬山,早饭吃得就潦草。他们这个时间很尴尬,看日出太晚,顾旻本质懒人一个,要待到看晚霞的时候恐怕他不肯。这次换了慕容恒开车,有个导游全程陪同,在前排跟他们讲了许多黄山的美景,极力怂恿陆言蹊多待几天。 陆言蹊于是就纠结了一路要不要等晚霞,等进了山,才发现他的担心全多余不赶巧,这天黄山没太阳,层云缭绕,水汽浓郁。 顾旻眉梢一挑:天气不错。 他言罢,径直把棒球帽檐往下压了压,走在了最前面。导游在最后一脸懵逼,和慕容面面相觑良久,说:其他游客巴不得天晴,怎么这位同学见要下雨还挺开心? 慕容把那句你平时不怎么看娱乐新闻吧咽了回去。 因为天气影响,黄山的游客好像的确少了一些。奇松怪石都有着画中走出一般的水墨感,在烟雨蒙蒙的灰色天幕下仿佛由古人执笔一挥而就。 顾旻在最前面双手插在外套衣兜,短裤配长袖卫衣,墨镜棒球帽搭在一起,露在外面的就一个尖尖的下巴,看着确实比实际年纪要小很多。陆言蹊追上他,揪起卫衣兜帽,一下子全盖在顾旻脑袋上。 陆言蹊!顾旻猝不及防,怒而怼之,神经病啊你! 这大逆不道的言论把队伍后面的慕容都吓了一跳,虽然顾旻偶尔和他们说话会直呼其名,但当面对陆言蹊都恭敬,不是先生就是陆总。 一句名字喊出来,陆言蹊却高兴极了:哎,宝贝儿,叫我做什么? 栈道上没有旁人在,他才敢这样放肆。陆言蹊此言一出,顾旻却跟回过神了一样,连忙往前走,不说话了。他们好似突然挨得很近,但顾旻又飞快地躲远了,陆言蹊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想:慢慢来,慢慢来 他目送顾旻走在前面,转头对慕容恒说:他私底下也这么叫我? 慕容恒眨了眨眼,笑着说:可不就这样嘛,陆总,不在你面前时他胆子可大了。 陆言蹊耸耸肩,继续沿着栈道往前走。他比顾旻像个游客,不时停下拍几张照片,相比之下对方倒真的只是来爬山。 他望向前面的顾旻,对方停在一个休息台,歪在山壁上,掏出手机低头按了几下。 陆言蹊心念一动,站在稍矮的地方,手机对准他飞快地拍了几张照人差不多在1:3的位置,背后是被雨浇湿了的石头和缝隙中绿色,远方山水模糊,松风渐起,人美景也好,陆言蹊满意极了,直接往朋友圈发了分组。 陈遇生评论了一串啧,其他几个知内情的朋友倒只点赞,好像用这种方式在无声地提醒他不要太过较真。 他们越是觉得这种关系里付出感情不会有结果,陆言蹊越倔强地要试试。 爬上天都峰后,顾旻刚开始那股劲头就消下去了,他开始不想动,坐在一块石头上戳手机屏幕,留给陆言蹊一个郁闷的发旋儿。 陆言蹊揉了揉他的脑袋,帮他把棒球帽带回去:一会儿还有截路呢,怎么还半途放弃?小同学,你意志很不坚定啊。 谁爱坚定谁坚定,我不动了。顾旻破罐破摔,大有我连下山都不想自己走的意思,他伸长了腿,仰头望向沙沙晃动的松叶,听得认真,好似当中真的有韵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