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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当是在超市买了猪rou要把它装起来。 她催眠着自己不要联想太多,加快了收集“碎东西”的速度。 ——妈呀,那是头吗?被啃成这样了…… 果然还是忍不住想要尖叫的心情啊。 ——别出声别出声!叫了柏海会问,问了又不好回答他。 右手仿佛失去了知觉,麻木地重复着收集的动作。捏着那冰凉的物体,感觉心也跟着一起变凉,真不好受。 “jiejie,对面的怪物要过来了!!” 在阳台的小孩突然大叫。 凌凌七拎着重重的购物袋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 极其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柏海家的暴食在阳台上伸长双手,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拼命挪动着身子。扭曲的形态和不断渗血的躯体,让人想起恐怖片中的恶鬼。 当然,她不会跳跃。可是那只细细长长的、似乎脱臼了一截的胳膊已经碰到了他们这边的帘子。 凌凌七的到来把她变得更加的兴奋。之前被碎玻璃划破的手挥得更加用力,她在努力向前。 显然,袋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她。 ——她能过来吗? 不知道。 ——看上去,好像快过来了。 柏海被眼前的东西吓得直打颤,他缩紧肩膀,抱住了自己光裸的腿。 凌凌七咽了口口水,木着脸,把未沾血腥的手伸进了身下的袋子。 她抓出一把碎rou,朝女人的手掷去。 rou没有被抓住,直直地楼下坠去。 这个举动顿时改变了女人的爬行方向,残破的身体猛力地往下一扭,她的大半个身子扭出了阳台的边沿。 见状,凌凌七往前迈了一步,把rou砸到柏海家的阳台外围。 一道血痕留在水泥上,暴食兴奋地往下探着身子。 往下,往下,差一点就可以让她失去重心。 rou不够了。 凌凌七冷静地转身回房间,拿更多的rou。手脏了,她拾取的速度更快,转眼间就把地上的东西收完了。 一点细小的rou末骨头她都没有放过,她把它们聚拢在手心,扔进塑料袋。 按照刚才的投掷模式,那些rou一点都没有浪费地引导着暴食向下爬。 凌凌看着她,渐渐地悬空。 接着,一下子,从阳台跌下去了。 “咚——” 人落地的声音原来没有想象的大声。 暴食没吃到东西,所以没有炸开。 装rou的塑料袋被凌凌七从高楼扔下去。rou没了,血还在。 血淋淋的房间,血淋淋的双手。 凌凌七猛地想起女人作为人类时,那一声声凄凉哀切地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沉重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这感觉像是,她刚刚害死了一个人。 她也的确做了。 看过末日电影里主角的大杀四方;看过小说里人类为了升级异能,砍僵尸脑袋,取他们的晶核;看过恐怖片;看过警匪片;看过新闻报道里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流血、死去。 ——打开手机,看到新闻偶尔会想:啊?又有人跳楼,报纸老写这些烦不烦啊? ——这小说写得太烂了,愤恨之下随便评论一句:作者,让烦人的主角快点去死吧。 “流血”,司空见惯。 “死亡”,不足为奇。 可是,可是…… 这一刻的凌凌七是这么清楚地意识到:那个女人,死了。 从一个能喊能叫的活人,到一个摔烂的人类躯壳。 死,只是这么简单。 “凌凌七jiejie。”柏海小声地喊她。 她失神地朝小孩受到惊吓的脸庞看去,下意识地想要摸摸他的头发。 在触上他的前一刻,她瞥见了自己沾满脏血的手。 “我……”凌凌七喃喃出声:“我得洗手!” 双手交握着,她站了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找。 房间里没有水缸,只有一大箱一大箱的酒。 她不太流畅地开了一罐啤酒,浇到了自己手上。 第二罐、第三罐、第四罐……房间四处的血迹也被酒液冲淡。破地毯一抹,那股恶心的红色就消失了。她用脚踹着地毯,把它往阳台外一踢。 柏海呆呆地坐在洗衣机上等凌凌七,见她魂不守舍地出来了,赶紧叫她。 “凌凌七jiejie,凌凌七jiejie!” “柏海,等一会儿啊,我手没洗干净不能抱你。”她说着话,把双手摊开给他看。 那手,分明早被啤酒洗干净,一点血迹都看不到了。 柏海轻轻地用手扯住她的指尖,脑袋向前一凑,印了一个吻在她的手心。 小孩的唇热热的,拂过那里,好像一片温柔的羽毛正在落下。 他的嗓音甜甜,语气里满满的讨好。 他说:“不那么做,我们会死。不要内疚,你的手很干净的。” “不干净啊……”她着急地想要抽回手。 “干净的。” 柏海飞快地咬了一下她的食指指腹的rou,伸出红艳艳的舌尖悄悄舔过她的食指。 做着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凌凌七。 黑白分明的眼里写满了深深的喜爱和依恋,如果柏海长出一根尾巴,那他的尾巴肯定会在此时慢慢地左右摇晃。他看上去像一只爱撒娇的小型犬,企图在用自己笨拙的行动安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