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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禄昌侯岳深 孩子的话,永远都是这个世间最简单,也是最直白的表达。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宁初二,堵的她呼吸都是一窒。 我 她语塞,在这样的注视下,好像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的。 娘是因为奶奶才不回家的吗?奶奶很疼小兽,小兽可以说服奶奶的。 面前的这张小脸,那样急切。言语之间,还带着小小的倔强和希翼。 宁初二的心口,就好像刀子生生剜出了血rou一般,疼痛的无以复加。 她不知道怎样跟一个孩子去讲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只能颤抖着将他搂在怀中,一遍一遍的安抚。 娘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 腓腓却突然推开她,泪水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娘骗人!! 宁初二发誓,这是她此生看见过的最伤心的一张脸。 如豆的泪珠,顺着腓腓的脸颊滑下。 她看见他低头在腰间翻找了许久,双手捧起一个钱袋,泣不成声的说。 娘,这是小兽的压岁钱,都给你好不好?你跟小兽回家吧。 在孩子的认知中,家中许多值钱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 奶奶的步摇,爹爹的古玩。 所以,他也想买,买自己的亲娘。 宁初二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看着面前小手捧起的钱袋,心酸的恍若被什么狠狠捅了一下一般。 娘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 宁初二看着小兽受伤的眼神,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腓腓想要个家,想要爹娘的陪伴。这是每一个孩子都该拥有的,她却连这样简单的一点都做不到。 腓腓~。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娘,别的孩子都有娘。 含泪说出这一句,腓腓便跑出去了。 候在宁府外的马车很快被拉走,徒留下追出去的宁初二站在寒风中,疼的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宁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院内,刚好便撞上这一幕。 她近前,皱纹横生的脸上也是千般心痛。 孩子,苦了你了。 宁初二睁大了双眼望天,死死忍住热泪,咧出一个笑容对宁夫人说。 娘,我没事。 腓腓走了以后,初二将自己关在屋中。 屋内还燃着为孩子取暖的炉火,哄的人身上暖融融的,她却觉得心底一阵寒凉。 腓腓离去时的背景,就像是萦绕在眼前的一幅卷轴,一遍一遍的回放着。 她不知道怎样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就那样坐在小凳子上,静静发着呆。 如果父亲死前,没有告诉她实情。如果她跟那个人的关系,仅限于知晓,他和他曾经在战场上创下的丰功伟绩,是不是许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呢? 禄昌侯岳深。 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逐渐飘远了思绪。 禄昌侯,是人们在茶余饭后都不敢大肆提及的人物。 原因是,这位名噪一时的岳侯爷,是被先帝以谋逆罪赐死的。 曾几何时,岳深在大堰百姓心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关东战乱,漠北之役,。岳家的八十万禁军铁骑,在他和武安将军程卫年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无不让外族闻风丧胆。 无上的荣宠,天子的礼遇。 然而再厉害的英雄,最终也难逃功高盖主的猜疑。 一场大火,岳家人无一幸存,唯有当时拼死跑出来的家奴岳风知道,岳家,还有一双刚刚出世的孩子。 岳深没有程卫年聪明,因为他看透了君主的昏庸,不肯交出兵权,所以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岳深也比程卫年有远见,关外八十万禁军,在得到他的死讯之后,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白白让皇室空欢喜了一场。 初二,你跟初一都是禄昌侯岳大人的孩子。当年岳家遭难,岳风带着你跑出城没多久便死了。我跟你娘刚好在那个时候路过,便将你们抱了回来。 其实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直到前年岳侯爷的部下找过来,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当今圣上昏庸,登基之后便大肆兴修殿宇,不顾百姓疾苦。你跟初一是忠臣之后,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堰的江山,就这么毁于一旦啊。 这番话,是宁初二的爹临死之前说出来的。 她傻傻站在病榻前,哭的一塌糊涂。 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长得不像亲爹的原因。 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哥哥不好好当官,爹爹又这般放任的根源。 请原谅她这种没什么良心的反应。 被宁氏夫妇带回来的时候,初二还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孩。非要她立时对生身父母的死有多大触动,实在太过为难了。 宁初二钦佩英雄,也为亲生爹娘心痛,但是宁大人口中所说的国家繁盛荣辱,根本超出了她过往的所有认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下令斩杀的是先帝,一个十年前就咽气的死人。这个仇,她要找谁去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