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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烟上前一步,冲刘长秧躬身行礼,殿下,下官受廷尉司直袁大人所托,给您送上这幅顾恺之的《洛神赋》摹本,望您笑纳。 大礼送上,刘长秧也不好再为难小傻子,伸手接过画轴,瓮声瓮气道,曹子建作洛神赋时,定是满心欢愉,而本王 丢下一句没说完的话,他绕过三人走下台阶,去招呼那些被他冷落了许久的客人了。 大劫渡过,宋迷迭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定心绪后,赶紧加快步子随着祁三郎和莫寒烟进府,一刻都不想在刘长秧身边逗留。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景王府的侧墙上,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盯住她看了许久,才慢慢隐了下去。 褚玉从梯子上下来,走到石凳上坐下,一手托腮,轻轻叹了口气。 刚端了茶点进来的小丫头蔷儿见她这般,忙问道,外边这般热闹,怎么小姐看了一会子,倒兴致缺缺起来? 褚玉蹙眉,自语道,廷尉司直是当今圣上的人,如此,倒是不好了。 蔷儿听得一头雾水,小姐,你说什么呢?有什么好不好的? 褚玉似是没听到蔷儿的话,只叹口气,她偏偏也是那边的人...... 蔷儿更听不明白了,小姐说得她是谁?吹笛的翠姑娘,击磬的柳姑娘,还是跳舞的陈姑娘?她们不都是肖将军送来的吗,自然是那边的人。 褚玉笑了,这一笑,才像个九岁的小姑娘,眼角眉梢皆是天真烂漫,蔷儿,殿下和她们,根本没有.......她收住话头,摇摇头站起身来,蔷儿,你去把荷包拿给我再看看,现在离宴席还有一个时辰,有什么地方绣得不够精细的,还有时间再改一改。 蔷儿依言朝屋内走去,口中却咕哝着,小姐,这荷包您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花样是自己画的,一针一线都是自己绣的,光改就改了七八次,依蔷儿看,它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殿下他一定会喜欢的。 话说着,已经跨进房里,嘴巴依然没停,再说了,就算有什么绣得不够好的,殿下也不会介意,小姐送的东西,还是亲手做的,殿下怎会不喜欢...... 声音忽然没了,褚玉还未来得及询问,就听到蔷儿发出一声惊叫,小姐,大事不妙了,荷包的穗子......穗子不知被谁给弄污了。 雪白的穗子沾上浓墨,就像一只黑不溜秋的泥鳅,墨汁尚未干,握在手心,一片黏滑湿意。 是谁弄的,找出来我定要罚她把全府的衣服都洗了。 褚玉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嘴上却道,一定是谁打扫时不小心打翻了墨盒,又知道这荷包是我要送给殿下的礼物,心里怕极了,便不敢声张,你也不要责怪她们了。 蔷儿急得团团转,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莫说洗不干净,就是洗干净了,也晾不干了。 准备生辰需要运送大量新鲜食材,偏门一定开着,说话间褚玉已经利落地把一件披风穿上系好,手中还握着荷包,咱们偷偷从偏门出去,到市集上买一根穗子,回来时还赶得上晚宴。 第63章 包子 西诏的天黑得晚,虽然已是戌时,日光还是在长街上铺出一条淡红色的地毯,就像景王府门口的迎宾的锦缎。 褚玉很快就买到了荷包的穗子,虽不如她自己做的那条,但也算凑合。她把荷包挂在指尖,朝夕阳的方向晃了晃,上面的几条锦鲤的鳞片闪动起来,便像活了似的,在一汪碧水中游动。 阿弥陀佛,总算是买到了,蔷儿双手合十,胡乱地拜了拜,然后扯住褚玉的袖子,小姐,咱们快些回去吧,要是被人发现咱们偷偷溜出府邸,蔷儿就要被殿下罚了。 褚玉笑她,怕什么,殿下至多让你抄抄《孟子》《中庸》,又不会打你板子。 蔷儿嘟嘴,还不如打我板子呢,今天尉迟大人还和我抱怨,说殿下让他写了一片千字文,急得他一宿没睡,还说他当年带兵打仗都没这么累的。 说完,却没有听到回应,褚玉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从兜帽里斜下来,仿佛笼着一团氤氲。 蔷儿顺着她的目光朝一旁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蒸腾的白气,下面掩着一屉白白胖胖的包子,中间的一个被掰开了,露出里面冒油的rou馅。 香味儿就是从那只包子里飘出来的,蔷儿也闻到了,很香,可又不是单纯的rou香,里面若有若无透着一股清甜,冲淡了rou的油腻。 她喉头滚动,忍不住吞咽口水,可是紧接着,抄书的恐惧就占了上风,于是拉住褚玉的手,小姐,咱们快些走吧,别误了时辰。 褚玉的目光依然黏在几个包子上,说出的话竟似呓语一般,蔷儿,咱们买几个带回去吧。 说完,不等蔷儿反对,便挣脱她的手,走到摊子前面,垂下头,半张脸浸入蒸气中。 姑娘,要买鬼包子吗?十文一屉,保您吃过难忘。 一个声音在摊子后面响起,虽带着南边的口音,却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把男声了,可不知为何,蔷儿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眼前的白气似乎越胀越大,变成了一蓬奶白色的烟,无论她如何努力睁大眼睛,却也看不清对面男人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