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调的恋情
徐大仁的律师在半小时内到达,他们两个在侦讯室私下讨论一会儿后,才让陈仲谦近来。 律师首先对陈仲谦表达夜间不侦讯,差点没把陈仲谦偎到脚,现在才下午几点? 陈仲谦在他面前坐下,笔录纪录员也跟着进来,张志伟在陈仲谦身边坐下。而徐大仁的律师也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互视一眼后,徐大仁的律师开口:「我们认罪,是徐先生杀了于浩意小姐。」 这个答案已经是预料中的事,杀人的人,都很怕死,更何况他刚已经说溜嘴,所以只能希望罪能越判越轻最好。 张志伟看着面前斯文的徐大仁,实在无法想像他是个杀人犯,低声问:「说说经过吧!」 徐大仁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那杯茶,金黄色的液体,还有一片茶叶在里面轻飘飘的旋转。 由如当年初相见,于浩意的长捲发被一阵轻风吹起,在空中旋转,徐大仁不自觉勾起唇角,还是学生时代的感情是最单纯的,不过就是我爱你,你爱我,我不爱你了,分手吧!这么简单。 他目光温和,带着一丝凄凉,徐徐的开口:「我们是同校的学长,学妹,但在学校时并不熟悉对方,是我们的父母刚好同时住院,住在双人房隔壁床,照顾父母聊天时,才知道是同学校的。」 「同为病患家属的我们,很快就对到频,互相关心打气,看起来软弱的她,其实极为坚强,在我被现实折磨的极为不堪时,她总对我说,就算到了绝境也要永不服输,咬牙撑过你往前走,抬头看那就是光和希望。从此那条我独行的路上,多了一个人,成了我们,她用她的温柔与我一起对抗风雪,她说,我也是她的光。」 陈仲谦食指规律的敲着桌子:「听起来你们感情不错,怎么后来会分手?」 徐大仁的眼神落寞许多:「我妈过世,我的事情等于告一段落。而我本身对政治有兴趣,才会在大学开始就跟在罗伟铭身边,所以我继续我的人生计划,跟着罗伟铭与他女友林葳雅出席各种活动,增加人气。我想,我当罗伟铭的发言人久了,也有机会从政。有句话说,戏棚下站久了就是你的,不是吗?」 张志伟不解:「这跟你们分手有什么关係?」 「以前我母亲生病时,我与浩意总能在医院相见,我母亲走了,我回归正常生活,可浩意的父亲还病着,她在医院与学校间奔波,我们见面机会变少了。由于我母亲走的阴影还在我心里,我对去医院很反弹,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想到被病痛折磨的母亲,所以我们只能趁不是她照顾父亲时,短暂见个面。」 「可这让浩意很非常没有安全感,我们见面仓促,她打电话给我,我总是在忙,我以为她能理解我,我们却开始吵架了!我不知道这么温柔懂事的她,爱起来佔有慾这么强,安全感这么缺乏,我们的感情岌岌可危,而我又常与林葳雅接触,林葳雅虽然骄纵,但她个性磊落大方,与于皓意温柔缺阴暗的个性相比,我不知不觉就喜欢上林葳雅,越发觉得浩意个性阴沉……」 陈仲谦吃惊的扬眉,夸张的拉高了声音:「林葳雅小姐,她可是你好朋友的女朋友呀!」 「我知道,但是我从未踰矩……后来,我受不了浩意的猜疑与争吵,这样的交往太累,就向浩意提了分手,浩意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说不关他人的事,是我们自己双方不合适!浩意说她其实都知道,她会让我后悔的!」 「我没想到她说的后悔,是去当罗伟铭的小三,她认为林葳雅抢走了我!所以每当我载罗伟铭与于浩意幽会时,她就故作与罗伟铭亲密,演给我看,那时我就很受不了,问她为何要这样?她说她真心喜欢罗伟铭,要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能说什么?」 「所以有一次,我开了间房,找她过来,想把当年的误会说清楚,我真的不是因为林葳雅离开她,拜託她不要作贱自己,她骂我不要脸,自恋狂,我们又发生剧烈争吵,可不知道为什么……拉拉扯扯后,却发生了关係……」 陈仲谦对这句话不置可否,曾经是恋人,又约在那种地方谈事情,不是就想发生点什么吗?男人嘛……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那次发生关係之后,我们没再私底下见过面,直到某天,罗伟铭对我说她怀孕了,可是却找不到她了,我那时就猜想,依照浩意的个性,一定是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了。」 陈仲谦一听,好像抓到什么重点,挺直了身体:「你刚说的意思,于思维也有可能是你的女儿?」 徐大仁苦苦一笑:「你不觉得她长的跟我也有点像吗?」他摊开了他的手,一双手指修长,适合谈钢琴的手。 这讯息量太大,陈仲谦一下子消化不了,沉默片刻后低声的说:「接着说。」 「后来就是前阵子拜票的时候,才又与她相见,见到那个小女孩时,我就知道完蛋了!因为林葳雅无法生小孩,罗伟铭一定会想要那个女儿!果然,他一直去找于浩意要那个小孩,当然浩意是不肯的!甚至把小孩放在褓姆家不带回来。」 「我私底下找过她,问她孩子是谁的?她说不是我、罗伟铭这两个狗东西的!我请她搬离这个选区,不要再介入罗伟铭的生活,不要破坏林葳雅的家庭!她不肯,她说她住哪是她的自由,她自我的过生活,凭什么要为谁搬家?为谁将就?如果我们任何一个人再去找她,她就把罗伟铭跟她、还包括我的事情抖出来,玉石俱焚!」 「我觉得她是我们以后很大的麻烦,她是一个污点!所以大拜票时,我又去找了她一次,我问她到底要不要搬走?她骂我与林葳雅婊子配狗,没资格管她,她一连串的谩骂,我都傻住了,我气得无法回嘴,也不知道何时伸出了手,掐着她的脖子要她闭嘴,我失去理智,我没想到我掐得这么紧,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 徐大仁抱着头懊悔不已:「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我没想到我会杀了她!我心里也很痛,原来我心里还有她,可是我不能...报警,我把现场整理乾净,把她整个身体都擦拭乾净,我怕她冷,帮她盖了条棉被才离开。」 陈仲谦静静听着徐大仁叙述完这一切,表情严峻寒冷:「你知道吗?死者有留两封遗书给她的家人跟朋友,信件里提到她有可能会发生危险,但她却没有把你与罗伟铭的名字供出来,你们对她这么坏,她却依旧为你们的前程着想,寧愿让案子变成悬案,你说是为什么呢?」 徐大仁惊讶的张嘴说不出话来,几秒鐘的时间,泪水在他的脸上恣意的狂流,怎么抹也抹不掉。 陈仲谦感叹道:「我想,这是她对你们最后的温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