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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香气四溢,清新凛冽,几乎让她瞬间回忆起了陈毅亲手照料的那片花园。 陈毅很远就看见了她,穿过花/径,慢慢走近,然后将她狼狈的形容慢慢扶起。 秦箬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他的样貌几乎是定格的,停留在他二十五六的模样,依旧那么光彩照人。 反观她,年龄逼近三十,蹉跎和岁月已经用细纹勾画出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让两个人站在一处,根本无法联想到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秦箬既欣喜又悲伤。 分布在时间两端、阴阳两端的恋人,真是怎么看怎么都无比违和。 陈毅,你终于回来了。 她颤抖着嗓音,忽然将十多年的委屈一把忘了干净。 陈毅扶她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拨开她头上湿漉的碎发说:我只是一段记忆,不可能再回来了,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秦箬看得出来,陈毅的眼中没有太过复杂的情绪,仿佛他的七情六欲被分割成了很多片,现在,只是单调的出现了他努力留下来的那部分。 那又怎么样,我一直都知道,你根本没有离开。 陈毅没有反驳,天知道他附着在白龙鱼的记忆里,在漫长的时光隧道中,遗忘、记起、再遗忘,是一种多绝望的感受。 他有些自嘲的笑,临死前一个飘忽不定的念头,没想会困扰秦箬这么多年。 记得你那几天心情不好,总是念叨着闺蜜去漫展的事,其实我放不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托人给你物色了一张同期漫展的门票,夹在我的随堂备课本里忘了给你,你记得去取一下。 秦箬五脏酸涌,那时候她大概还在对比白龙潭和外面的花花世界吧。 她音量笃定:就为这事?没有别的? 陈毅出神的看了她一会,像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其实还想告诉你,知道我分享记忆这种能力的人,你是世上唯一一个。但我的初衷并不是想要用它来捆住你的手脚,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告诉你,说出我的秘密,包括喜欢你,是我自愿,是我自己的事,而你,是自由的。 秦箬的泪线瞬间崩落:所以,你觉得你是单方面在喜欢吗? 很多时候,他们在一起心意相通,却从来没有互道过喜欢。 难道时至今天,陈毅居然还以为他仅仅只是在单相思? 陈毅较她而言更加理智:我知道我的世界有多枯燥乏味,也知道选择的道路艰难险阻,我在这能找到故事,你却不能。所以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放弃你的生活,你还很年轻,你应该去看看世间山河,尝尝人间百味,等到累了倦了需要休息的时候,记得白龙潭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就好。 原来在你认为,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根本不用在一起? 是我不得自由,所以我可以永远等你,但你不必等我。 秦箬边流泪边泛出笑意:陈毅,你是不是以为你很伟大?你有你的不得已,所以认为我在你的身边,同样就会很勉强,很无奈,你以为我过不了这种粗茶淡饭的日子对不对?陈毅,你到底是看高了自己,还是看低了我? 陈毅百感交集,看着她这样哭,他心里比刀剜还要难受。 秦箬又道:是,山里清苦,和我大学时期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不否认,有时候我的确会突然想去K歌想看电影,就但那又怎样,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比不过那些虚妄浮华的东西?你觉得我在白龙潭所做一切,都只是因为你? 是,我是很讨厌现在的状态,这么一大家子,有上顿没下顿,债台高筑,紧衣缩食,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让我头疼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每时每刻我都在想,我为什么要虚度青春,跑到这个地方作践自己,可每次我又会反问:不在白龙潭,我又能在哪儿?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里,我的爱人,我的学生,我们伙伴,就算我人走得再远,心我却永远都带不走你说过,得多亦失多,失多亦得多。我不情愿但也得承认,这就是我这辈子放不下、该待着的地方。 陈毅扭过头,心疼到眼眶湿润:如果你是这么想,那好像的确是我小人之心了。 蜜花丛中,右尾嗅着气味,一路摸索钻到陈毅的脚下。 一如相识于微时,欢快雀跃地嗅了嗅它主人的新朋友。 秦箬身上的救生衣开始随意念慢慢褪去,换上了他们初相见时,阳光下的少女,那一身吊带沙滩长裙,天真无邪,艳丽明媚。 这是陈毅钟情的第一瞬。 看着看着,他逐渐梗咽:阿箬,那我 你走吧!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如果执着淹没在遗忘的海洋,白龙鱼这样的低等生物根本寄托不了长达十年的执念。 秦箬抹干眼泪,比起他的挣扎,她似乎更能潇洒放下。 只是,在临别前的那一刻,她依然无法接受自己是送别的那个,所以陈毅起身,她亦起身,紧紧地拥抱过后,放手,先他一步狠心地走出了梦的边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