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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走到床边,女人勉强笑了笑,道:“已经不碍事了,只是…是我连累了穆小姐您,实在对不住。”说着,她便弯腰想要鞠躬。 穆星连声说不必,白艳原想伸手拦住女人,但转念一想,又并未伸手。 穆伯父就跟在后面,也并未阻拦,待女人直起身,他才道:“医者仁心,这也是阿璇该做的。王小姐不必挂怀。” 王小姐道:“穆公客气了,纵然是穆小姐善心之举,如今我没有报答,反而连累了穆小姐,实在愧疚不安。” 白艳冷眼看着她一番恳切的道歉,终于忍不住道:“话是如此,但小姐你既知可能有后患,当初何不直接将话说明,也能让我们心中有数,总不至于让阿璇平白遭此一劫。” 她这话说的不客气,却是维护穆星的意思。闻言,穆伯父和穆星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是个中滋味,大不相同。 听她怪罪,王小姐自然也无可辩驳,只是道:“此事确是我的疏忽,只是其中的无奈,穆公已经知晓,如今说与穆小姐,还请体谅我的隐瞒。” 说罢,她便将自己此行的因缘际会一一道来。 原来这位王小姐——自然,她自称为王同志,乃是某与当局敌对党派中的一员。 自从两党合作破裂后,当局便对敌对势力进行了大规模的围剿行动,如王同志的成员则据此展开了各种反围剿行动。而就在四月初,某位成员背叛了他们的组织,投靠当局,出卖了组织名单。此举不仅给组织带来巨大的危机,也致使数位组织成员惨遭杀身之祸。 而王同志原本潜伏在北平,后来身份暴露,只能撤离往闻江,寻求帮助以转移至新的根据地。 “至于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王小姐惨然一笑,“我的行踪暴露,遭到追捕,那日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竟遇到了穆小姐。” 她看向穆星:“若不是穆小姐愿意施以援手,只怕我已经…” 伸手给穆星掖了一下被角,白艳道:“所以后来你是被你的接应带走了?照你的说法,你既然被带走就应该赶紧撤离才是,怎么又会知道穆星的事,还会与穆伯父联系上?” 她这话问到了关键,王小姐一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穆伯父。 顶着穆星和白艳充满疑惑的目光,穆伯父只是简单道:“既然穆家平白被戴了个帽子,不如就彻底坐实了。” 穆星顿时惊道:“伯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穆伯父无语地看她一眼,还没说话,白艳已拐了穆星一下,道:“你这是以为伯父与你一样莽撞不成?穆伯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有成熟的想法,你就不必再cao心了。” 这番话说在了穆伯父的心坎上,他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总之,事已至此,我与王…王同志自有打算,阿璇你好自养病便是,后续的事情不必你再考虑。王同志与你们说这些,也是想让你们心中有个数,之后该怎么做,自己多衡量衡量便是。” 留意到穆伯父说的是“你们”,白艳心中一时有些高兴,但在听到穆伯父对穆星说“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时,不禁又顾虑重重。 穆伯父的意思显然是要与穆星单独谈话,与穆星对视一眼,白艳只能与王小姐退出了病房。 沉重地阖上门,白艳正想着要不要在门外等一等看看情况,王小姐突然道:“白小姐,穆公有话与穆小姐说,咱们这些客人还是去外间等吧?” 透过窗户,看到里间的穆伯父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白艳不禁有些恼地皱起眉,又很快松开。她转头对王小姐笑道:“好,你这边请。” 两人坐到外间小客厅里,浮光恰在客厅候着,见状忙走过去,问白艳道:“白小姐,您要喝花茶还是绿茶?” 白艳转头看向王小姐,笑道:“还是先问过客人吧,王小姐,你想喝什么?阿璇曾说夏日饮莲心茶最好,清思静神,摈除杂念,是最好不过的夏茶。” 王小姐只点头道什么都好。 待茶上来,白艳心思还挂在病房里,并不想再多话。王小姐先是夸了茶很不错,又对白艳道:“看样子,白小姐与穆小姐是闺中密友吧?” 白艳点头道:“是,是很好的朋友。” 王小姐先说:“看得出来。” 想了想,她又道:“其实我原以为,像穆小姐这样住在象牙塔里的大小姐,想来都是一色的骄矜轻狂。没想到穆小姐不仅有勇气在外面闯荡,有一手好医术,还如此有胆识,实在令我钦佩。” 白艳听她如此赞赏穆星,心中一时有些不大舒畅,但又莫名生出一种小小的骄傲来,她道:“阿璇当然是不一般的。” … “什么叫做‘她是不一般的’?” 病房里,穆伯父皱着眉,语气有些晦暗不明道:“阿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星的脑内飞转。 伯父只是问她为何要与舒晚接近交往,语气里并没有透露出察觉她们的实际关系的意思。想来也是,她们的关系,又岂是能寻常想到的? 如此想,她便只要将她与舒晚的亲近解释为一种心心相惜,姐妹闺蜜之情便是。 这是应当是这个世上,对于女子之间的关系最寻常,也最能接受的解释吧。 经过方才与白艳的沟通,穆星心中有数,纵然她有多么想用爱人的身份在父母亲人面前介绍白艳,此时此刻都不是坦白的好时机,更不是她贸然逞能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