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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 阿夏弯腰将自己放在食盒中的折扇取出,本来心底还存着几分不自在,全叫刚才盛浔的话给折腾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把折扇往桌案上一放,络子摆旁边, 捋直下裙坐到椅凳上。手指抠着桌沿道:昨日吃了你送来的姜汤面,好了大半。 察觉到旁边盛浔的眼神, 她就故意避开不看, 把话给说完,老是收你的东西, 心里难安。想不出什么好送的, 索性就做了把折扇, 打了几个络子来。 全都是我自个儿做的噢, 礼轻情意重。 最后说的那句话, 语气上扬,只差没双手环胸, 挑明着道: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盛浔挑起那个络子凑近细看,一边还附和她的话, 对, 礼轻, 情、意、重, 你的情意我已经看到了。 他摩挲着手上拿的络子, 突地站起来, 罩下来的黑影把阿夏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他, 却见盛浔捏着那络子在腰间的系带上比划来比划去, 抬起头询问,你说这络子挂在这里,是不是要好看些。 他透露出一丝不确信。 这是挂在折扇上的,不过挂在腰间也成,阿夏歪着头看他,哪管有烛火,可在船舱中照旧显得不甚明亮,她只能半俯下身子,手指点点他腰间靠右的位置。 挂在这里就很不错。 她说完就准备将收缩回来,被盛浔握住,他说:我不知道是哪里,阿夏你帮我。 阿夏确定以及肯定,他就是在装傻。但鬼使神差地也没有拒绝,而是道:你凑近点,站得太远我不好系。 盛浔闻言往前走了几步,阿夏拿过络子,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的腰带间穿过。络子塞进去,底下流苏从孔洞间穿过,她正调整,就觉得顶上一直有人在动她的头发。 嘟囔道:盛浔你别摸我的头发。 系好以后她拍拍手,直起腰背,一副邀功的模样,怎么样,我绑的还成吧。 绑的特别好,盛浔夸赞,手指抚摸着络子,烛火跳到他的脸上,哪管他没有笑出声,可笑从弯起的眼睫一路爬到上翘的嘴角。 其实盛浔平日的笑都很浅淡,他的脸上更多的是沉稳。但今晚,阿夏却难得看见他那么明显的欢喜,从老成也透出点少年意气。 阿夏支着脑袋,语气带笑地问他,要这么高兴吗? 很高兴,盛浔拉开木凳坐下来,一只手却还放在腰间,他浅笑,你每次送我东西,我都很高兴,上到一幅画,下到一个小物件。 他比较好满足。 那我上次给你做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般的,阿夏凝眉瞧他,嘴里怪声怪气的,你说什么,让我以后可别下厨了,对你我都好。 她故意哼了声,那也是我的心意啊。 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一茬,像是说玩笑话说出了口。 盛浔正在打开折扇,闻言无奈,我说你记仇你还不信,我最后可是吃完了的。 他想起那面的味道,折回扇子,不过你日后要是还想做,那我就只能舍命奉陪了。 什么叫舍命奉陪啊,阿夏忍不住握起拳头锤了他一下,语气愤愤,想收回时又被盛浔拉住。 她拽不回来,一时也存着想跟他较劲的心思,又使了点力气,结果倒被人给拉过去,刚好趴在他的膝盖。 阿夏甩甩脑袋,将头抬起,正欲讨伐盛浔,抬头后对上他正低下的头,和极为专注的眼神,两人近到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此时只有蜡烛的灯芯燃烧时不时迸出的声响,所有的蝉鸣蛙语,水声河流上穿行而过的风吼,都从阿夏的耳朵里消失。 她能听见自己衣衫底下的心跳,能听见手指从布料上摩挲划过的声音。 还能那么清楚地看见,盛浔的眼神。 忍不住回过头,扒着桌角站起来,阿夏的上牙磕到下牙,说话时也有点磕磕绊绊,你说,那个,对食盒,你今日不是说要带东西给我的吗。 一句话好半天才被她给整明白。 盛浔有点失望,收回自己伸出的手,不过瞧她惊慌的样子,也没有再动手。 从一旁的春凳上拿出个食盒,心照不宣地跳过刚才的事情。 慢慢抽出格子,他说:想你今日应当有胃口吃了,没做旁的,大半夜吃东西不好。院子里的樱桃还剩下不少,就给你做了两罐樱桃煎,每日吃点的话,能吃不少时候。 他把白瓷罐打开,里头飘出一股甜香,那罐子里的樱桃小小一粒,色暗红。现下大晚上的看不太清,要是白日时,被白瓷衬着,那樱桃煎的颜色要好上不少。 阿夏见他没说旁的,缓了口气,她捏了一粒尝尝。樱桃煎她吃过不少,往年那邻舍送来的樱桃吃不完,烂是决计不可能叫它烂的,都会做成樱桃煎。 煎不是用油炸,而是做成蜜饯那般,也着实简便,取些之前做好的话梅,放到水里煮,再加上樱桃一起熬煮。 煮的差不多,樱桃有些瘪了,就捞出来把核给去了再煮,软得不成型,挨个夹出来放到油纸上晒个一两日。 加过话梅水煮过的,吃起来就不会显得那般甜,有点酸,细品又是回咸的,比单纯的甜腻口感要丰富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