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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是,她身上沾着一点死气。 喂,你看见了么?正愣着,腰侧被范昱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谢曲一瞬转头,就见范昱也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小姑娘,自言自语道:她身上有死气。 虽然已经很淡了,但还是有,就像咱俩以前见过的那些知道自己将要死了,却还不想死,还要请人来为自己洗去灾劫的人一样。 说着话,那三个小姑娘已经笑闹着走远了。 隐隐约约的,谢曲看见左边那个稍矮些的,不止一次伸手去扯中间那小姑娘的衣袖,言语间隐有担忧。 她说小姐呀,现在正是最紧要的时候,您就不能消停半日,听老爷的话,别再巴巴的跑出来抛头露面了么? 然而被劝的却很不在意,笑声像银铃儿似的,似撒娇又似真烦闷,转头对身旁的小丫鬟埋怨道:我忍不住嘛,我想燕哥哥了,想去见见他。再说阿爹也是答应了的呀,阿爹都说了,等河祭一过,就许我和燕哥哥拜堂成亲,让燕哥哥带我离开这,再也不回来。 而且、而且你怕什么呀,想我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城中根本就没人认得我,只要你能管住嘴,别再像方才那样,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喊我小姐,还有谁会知道我是谁呀? 谢曲: 她现在说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莫名其妙的古怪呢? 果不其然,谢曲抬脚往前凑,就听那小丫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地对身旁人嘀咕了一句。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小婵了,前阵子嫁给河神的那个,才是文姗呢,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抽空给她多烧些纸钱去,别让她在下面再穷着了,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但再往下写就断不了惹。 和断山镇上一样,会有反转,不是简单的代替献祭。 第95章 化妖 什么叫我现在是小婵, 嫁给河伯的那个,才是文姗? 乍听此言,都不必深想, 谢曲便觉其中有隐情。 但挨个询问太慢了,也容易闹出麻烦,思来想去,谢曲决定先不着痕迹地,探一探这个小婵的记忆。 然不探不知道, 一探下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正如他所料,这个自称是小婵的,才是真正的文小姐文姗。而那被投了河的,其实是一名叫小婵的丫鬟。 为了保险起见, 谢曲还顺藤摸瓜,悄悄跟着文小姐去文府,探过文老爷的记忆,结果果然是大有收获。 众所周知, 因着各人性格喜好的差异,不同人看待同一件事, 往往会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若想真正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 只问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还需得费心多问几个, 才能从他们给出的纷杂信息中, 删删减减, 拼凑出整件事情的真正模样。 就譬如现如今, 这场荒唐至极的河祭一样。 谢曲仔细探了,知道这文小姐是和小婵一起长起来的,打小关系就不错。而且,在文小姐的记忆中,小婵是自愿代她去做祭品的。 文小姐记着,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家中门仆忽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禀告,说是水娘娘抽着了她家的签子,点名要她去河祭。 当时小婵也在,听了这话,脸一下就白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距离她和燕宁的婚期,明明就只剩下一个月不到了。 镇中规矩,凡是尚未出嫁的适龄女子,都要参与抽签。文小姐在把签子放进箱中时,分明找人替自己算过,开出来的是吉卦。 文小姐实在想不通,明明自己得了根上上签,怎么还会被水娘娘选到。 坦白说,嫁给河神这种事,说起来金贵,可但凡有些脑子的,都能看出这是去送死。 文小姐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一向是个敢于反抗的人。 所以她就去求小婵,抓着小婵的手,泪汪汪地对小婵说:小婵,从小到底,我就只和你玩得最好,你得帮我一把,放我去见燕哥哥。 让她嫁给河神,行,但总不能莫名其妙便嫁了,总得让她折腾一下,完成临死前的心愿。 镇子里的老人们都很顽固,信奉鬼神之说,但她不信,也不稀罕嫁神仙,她就只喜欢她的燕哥哥,想和燕哥哥好。 所以,如果一定要她去河祭,她也得在死前,去和她的燕哥哥见一面,拜个堂,约定来世再做夫妻,否则她死不瞑目。 想来也是姐妹情深吧,小婵明明一贯胆子小,平时连和别人多说句俏皮话都不敢,可是那天,当她听见文小姐这么说之后,居然破天荒地点了头,答应了。 只有一点,小婵同样泪汪汪地对文小姐说:小姐,你可一定得回来,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会被老爷从土里挖出来再弄死一次。 对此,文小姐当然是点头答应。 只因她原本就没打算跑,就准备回来。 虽然心里不信,但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还是很清楚的,像这种抛下一切和心上人私奔,令爹娘蒙羞的孟浪事,她绝不会做。 她其实只想跑出去和燕宁拜个堂,告个别,然后就回来,仅此而已。 是以,她月出后翻墙,日落前回府。回来之时,身上除了多一根燕宁赠给她的玉簪之外,并未与燕宁行任何苟且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