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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闭了闭眼睛,阿沅就听见有人叫她,她心里一个咯噔,忙跑了进去。 将内间的烛火点燃,阿沅看见,新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她发丝凌乱,一双眼睛更是从未有过的幽暗。 被这样的眼神吓到,阿沅慌张跪下,陛下,怎么了? 祁太安只觉得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场面,怎么理也理不清楚,她看着这一室的烛火,竟问道:是什么日子? 日子?阿沅一愣,新帝想要知道什么,她揣摩不透圣意,只好战战兢兢地答:淮叶元年,明儿个该惊蛰了。 祁太安虽头痛欲裂,但不至于不记得淮叶元年是个什么日子。刚过完新年,母皇就突然崩逝,喜庆一扫而空,连绵的雪落下来,直到前些日子才堪堪止住。 许是祁太安的脸色太过于难看,阿沅主动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请太医来吗? 祁太安看向阿沅,是个面生的小丫头,这长乐宫的人数不胜数,她自然是记不住,她摆了摆手,她这病,太医治不了。 恰好窗户外一道闪电滑过,隐隐照进窗内,阿沅被吓了一跳,才明白过来这可是御前,她耸动肩膀,觉得大限将至,但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祁太安怪罪下来。 她悄悄抬起头去看,发现新帝只一味望着窗外,窗子关着,新帝应该是什么也看不见,但阿沅一阵恍惚,她竟然看见新帝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 还能是什么东西,阿鸢低下头,新帝哭了,在普通的一个雷雨天里。 祁太安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倾倒在这宫墙之内,混沌的记忆里也有这么一场雨,下在蜀王府里。 祁太安终于清醒过来,她的声音紧的可怕:召皇叔入宫。 深夜里,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宫门口,清晓早已撑着伞等着了。祁晏看是清晓亲自来迎他,一愣,很快与清晓并肩往长乐宫走去。 陛下怎么了?祁晏开口问身侧的清晓,皇帝大发脾气要他进宫,祁晏不知其中缘由,不过又是发脾气又是深夜,现下更是派了清晓出来,祁晏隐隐有些担心。 属下也不知情。 她到殿里的时候,就看见祁太安一身里衣站在窗前,任凭清晓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关窗子,也不肯披上披风,只是一味地要祁晏进宫,隐隐有大发雷霆之势。 清晓一直跟在祁太安身边,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只好命内侍去请蜀王进宫,而她担心祁太安病倒,更是亲自到了宫门口来迎。 这不是胡闹吗?祁晏心急如焚,匆匆穿过一道又一道门。 祁太安是一下子就到了高位的,虽说在此之前她已经亲政,但终究跟坐上那个位子不一样,祁晏本就担心祁太安在这人仰马翻的宫里,会出什么事。 毕竟不是没有人暗中盯着她,现下想来,倒是来的晚了点。 总算是到了长乐宫,清晓伸手接过祁晏已经有些湿了的披风,轻声道:还望蜀王多多劝慰陛下。 祁晏点点头,推开门进去,殿内烧着炉子,初春的天依旧寒冷,只是祁晏很快便觉这屋子里被凉风灌透,毫无暖意。 祁太安依旧一身里衣站在窗前,眉间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风吹的,上面好像凝了一层又一层的霜雪,祁太安整个人冷得可怕,就连祁晏都很少见到祁太安的这个样子,莫提长乐宫的那些宫人了。 他脚步声很轻,但祁太安很快注意到他,殿里原本有人伺候,此时都下去了。 祁太安那黯淡无光的眼眸因为映进了祁晏而彻底亮了起来,二十七岁的皇叔,同天下的男子一比,也不年轻了,可他是鲜活的,鬓间也没有白发,甚至还有些少年气。 上天居然真的将这样生机勃勃的皇叔还给了她。 祁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祁太安抱住,祁太安下了死力气,牢牢将祁晏禁锢在怀里,祁晏都能够感受到祁太安的呼吸,浓重的,扫过他耳边。 祁晏挣扎不得,他本就是男子,怎好拗得过本就学武的祁太安,他只好开口:陛下,陛下,请将臣放开,这不合礼数。 礼数?祁太安在心里轻嗤一声,去他的狗屁礼数,上天让她重来一次,不是为了让她遵循那些礼数的。 祁太安贴着祁晏的颈侧,喟叹一声:皇叔,叫朕太安。 从前祁太安未登基时,祁晏总是叫她一声太安的,但自先帝死后,祁太安成为新帝,祁晏觉得君臣有别,都以君臣之礼相待,太安更是月余没有唤过了。 在祁晏眼里只是月余,可于祁太安而言,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里,皇叔一直克己复礼,遵循君臣之道,他是臣,祁太安是君,无论如何,太安都不合适。 但现下祁太安想听,她太久没有听过了。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有,祁太安低头看一脸紧张的祁晏,可怜巴巴地道:皇叔不叫我太安,我可能就要死了。 这从何说起,可是祁太安的目光太过眷恋,就像小时候那样,祁晏不得不屈服,低声道:太安。 太轻太短,但其中的念想太长,祁太安总算心满意足,她将祁晏松开,祁晏没怎么琢磨刚刚的事情,他将放在桌子上的披风取了过来,祁太安刚刚的手指不小心擦过他的手,太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