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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能有多少次雨夜, 她就有多少次这样不眠不休地握着一把刀、一个人等到雨停。 苏格兰起身, 朝着门外走。 川合里野好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声音瑟哑的哀求:“别关。” 苏格兰停住,站在门口回头看她。 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转动,刚才的那轻飘飘的两个字眼就像是幻觉似的悄无声息消失。 窗户被完全拉上,外面的星光渗不进来、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她被自己关在了玻璃屋里,让最不想看到的人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一面。 苏格兰还是走了出去。 他一个、一个地关掉那些吵闹的音乐。 四周终于一片寂静了, 可雨声也更响了。 她用震耳欲聋的音乐垄断雨声。 她把自己关在无人的房间自生自灭。 她像是被神灵逐出去的异教徒, 站在天堂不允许踏足的领域俯瞰地狱。 苏格兰走了回去,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头,捂着耳朵的样子, 没有说话。 川合里野手里握着刀, 刀把贴在她的耳朵上。 可是那些吵闹的雨声始终滴淌在她的世界里, 好像滑腻的泥鳅, 在她的肌肤上面钻来钻去。 “叮——” 一声清脆的乐声冲破雨幕。 川合里野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神灵在对自己笑, 欢迎她回家。 “但琴弦是刚修好的, 稍微有点涩, 我调一下。”他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把贝斯,乐器抵在他结实的膝盖上,十指优雅而又熟练地拨弄琴弦。 他没有问川合里野为什么要这样。 也没有强迫她走出自己的防范区。 只是用他的手,撕开黑暗,把她从无底的深渊里带了出来。 现在的着双手,在琴弦上跳动。 他将阳光藏进心灵,变成恋歌里的休止符。 川合里野的大脑里面藏匿着世人无法理解的黑色区域,在这五道轮回里面,从来没有人来到过她的防范区内。 她以为自己能忘记。 但原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五岁之前记忆里,满是酒气的男人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将她的头撞向尖锐的桌角,撞得头破血流。女人满脸是血地走向她,把更加恐怖的暴力施加到她的身上。 五岁的孩子,在下雨的那天跑了出来。 想着,与其就这样被打死,不如做一个流浪者会更舒服一点吧? 她逃出了一个地狱,又进入到了另一个地狱。 川合里野从来没有认真地欣赏过什么音乐,但是耳边的贝斯乐曲和雨幕重叠,就像是在艺术殿堂里的合奏。 他用最舒缓、最放松的音乐,抚平一个满是伤痕的心。 苏格兰的视线时不时地从手里的贝斯,飘向川合里野。 他的眼角有少许妃色,好像神在心疼它的孩子。 温柔的眼眸里注满深情。 擅自主张地进来,很抱歉。苏格兰用音乐陈情,将潮湿变得透明。 暗淡的光变成海洋,流淌到他的幽深锁骨和凸起滚动的喉结,他的声音陪着贝斯轻哼,像是桑葚泡酒,酸甜可口。 雨下了一晚上。 他弹了一晚上。 在外面天色露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贝斯的琴弦又松了。 川合里野从最一开始的半坐在床上,到后来的斜躺在床上,目光一直沉淀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地、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神。 “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苏格兰看着外面已经完全停下雨珠的天空,放下了手里的贝斯。 他看到川合里野熬得两眼发红双眼,知道自己估计也差不多。 但至少她看起来似乎状态好一些了。 “给我吧。”苏格兰朝着川合里野伸手,问她要手里的刀。“这个东西太危险了。”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松栗色的夹克,上面的潮湿感让苏格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熏染的美酒。 他的领口落在锁骨一下,露出泛青色的肤下血管和微透明的肌理。 上次。 川合里野舔过,是犹如苦叶的涩香。 她想念那个味道已经很久了。 “咣当”。 刀子被她扔在地上,川合里野一头扎进那个怀抱,把头埋在他颈肩的最深处,像一只终于被人找回家的流浪犬。 “你为什么要进来啊。”她声音轻啜,但没有流眼泪。 这个坚强得有些过分的家伙,好像天生没有泪腺。 苏格兰诚实地回答:“因为担心你,还因为……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川合里野手臂拉紧,让自己距离他更近了一些。 他身上有一股安心的味道,是能够让川合里野醉死在里面的味道。 红色的头发瘙痒着苏格兰的锁骨,每一根发丝都像主人一样刁钻地往他最敏感的地方深入。 苏格兰微微侧首,在川合里野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将唇贴在她的发间。 “我来给你送巧克力的。” 川合里野耸了耸肩膀,把整个人都贴在苏格兰的身上,她的温度和苏格兰的温度变成了一种不太正常的炽热。 只要听着他的心跳,身体上对疼痛的沉重记忆就能够得到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