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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黄昏,他们做的这班公车人流量较少,车后座只有贺鸣和江遥两个人,此时窗外明亮的阳光穿透玻璃,正照在江遥瓷白的脸颊上,给他的眼睛染上一点澄黄色的光晕。 贺鸣见到江遥的眉心紧皱着,手轻悄悄地绕过江遥的肩膀,掌心抬起来替对方遮挡住照射到眼睛的阳光。 江遥似是满足地轻轻哼了声。 公交车平缓地行驶着,上了桥,日落给江面镀上一层波光粼粼的金辉,时光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缓慢、悠长。 贺鸣被日光照成深褐色的眼睛注视着江遥,仿佛要透过漫长的岁月回到年少时光。 江遥还是一样的天真、温善,他却眼睁睁看着对方用注满热度的眼睛去仰望着不值得的人。 不值得—— 树影覆在贺鸣的眼睛上,光亮被隐去,变得黑亮幽深。 他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江遥和他,按下快门。 贺鸣拿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完美的一天”。 照片里阳光洒满车厢,江遥靠在贺鸣的肩膀上酣睡着,半边脸被挤压得有点儿变形,却不失可爱,而贺鸣的下巴微微抵在江遥的头顶,露出璀璨的笑容,实在是很赏心悦目。 贺鸣新入学生会,朋友圈的好友剧增,发出去不到三分钟,就收获了十几个点赞。 李维在底下揶揄道,“出去玩不带上我们,下周例会写检讨!” 同部门的干事纷纷附和,贺鸣半真半假地回道,“跟江遥约会呢,想一起得问问江遥的意见。” 贺鸣长得好,人缘也好,底下回复一箩筐,他挑着回了。 车子被路面的减速带震得颠簸了下,江遥被惊醒,迷迷瞪瞪地坐回去,“到哪了?” 他睡得脖子酸,扭了扭脑袋,听见贺鸣说,“还有三站。” 江遥打了个哈欠,拿出放在包里的手机,还没点开呢,贺鸣又说,“我发了朋友圈。” 他好奇道,“我看看。” 贺鸣就把手机拿给他看,他一见到照片,愣了一下,倒也没生气,拍个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佯怒道,“你偷拍我。” “那你让拍吗?” 江遥笑了笑,“把原图发我就原谅你。” 他手机相册里没什么存货,难得有跟朋友出去玩的照片。 江遥把照片保存了,点开自己的朋友圈看评论,只看到了一小部分,贺鸣干脆把手机塞到他手里让他自己翻,他随便往下划拉,感慨道,“你加了好多人啊。” 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主动来添加贺鸣的,唯有谢知谨,贺鸣一进学生会大群就发出了好友申请,虽然一句对话都没有,但他猜现在对方应该也看到了照片…… 就算看不到,也总有热心的李维让他知道。 贺鸣说,“他们加我的。” 江遥把手机还给对方,他冷清的朋友圈和贺鸣的形成鲜明对比,即使进了学生会,他也还是没什么存在感,不像贺鸣,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聚光点,但他还是由心为贺鸣的受欢迎而高兴,“真好,大家都喜欢你。” 带着一点羡慕的语气。 公交车靠边停,还有一站就到目的地,车门关闭,发出吱吱声,贺鸣说,“可是我有你的喜欢就够了。” 江遥正在看窗外的站牌,闻言不假思索回头,脆生生道,“我当然喜欢你啊。” 他半边脸浸在黄晕里,澄澈的眼睛写满真挚。 有只蜜蜂撞进贺鸣的胸腔里,嗡嗡嗡地鼓动个不休,他唇瓣微动,正想开口,江遥的手机却来了电话。 是谢知谨打来的。 江遥眉梢一喜,即刻将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来电上,没有见到贺鸣瞬间暗淡下去的眼神。 “谢知谨?” 冷泉一般的音色响起,“你在哪里?” “我和贺鸣出来买正装,”江遥说,“现在快到学校了。” 谢知谨沉默几秒,江遥觉得奇怪,“怎么了吗?” “知谨,韩清,你们部门的资料准备好了没有,得交了。” 是李维在说话,韩清也在…… 谢知谨应了声,这才回江遥,“没事,随便问问,今晚一起吃饭吗?” 江遥悄然看了眼身侧的贺鸣,再三权衡后低声说,“我和贺鸣准备去吃五谷渔粉,你要来吗?” 他很想见谢知谨,可是已经答应了贺鸣在先,总不能贺鸣陪他逛了一下午,他说放鸽子就放鸽子吧…… 谢知谨冷淡说,“那算了。” 江遥闷闷地嗯了声,挂了电话,贺鸣问,“是谢学长?” 他颔首,挤出一点笑,恰逢到站,拎着包下车。 天色渐暗,正是饭点,校园里到处是出来觅食的学生,江遥和贺鸣到学校的食街找了家鱼粉店坐下来,因为谢知谨的电话,江遥高涨了一天的情绪骤然泄气。 贺鸣将江遥的失神看在眼里,十指微微握了下,拿干净的瓷勺在江遥碗上敲了下,瓷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声终于把江遥从低迷里拉了出来。 “能吃辣吗?” 江遥确实是饿了,点点脑袋,“能。” 美食在前,又有贺鸣这样的大美人陪他吃饭,江遥再不开心就说不过去了,他和贺鸣坐在小圆桌上,挨在一起,说彼此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初中读的学校不怎么样,就图个离家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很乱,时不时就有同学打架,上课上一半还能跟老师掀桌子吵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