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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双肩,在嚎啕大哭中隐约记起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妆一定都花了,衣服也都湿了,头发都拧着贴在肌肤,绝对不好闻,也绝不好看。 可是——算了,反正面前的人是岸小真。 岸小真既然待她如易碎品,那么她就干脆当个易碎品吧!破罐子破摔好了,她沈石渍在岸小真面前出的丑还少吗? 她就这样哭着,岸小真于是就默默陪伴着。过了一会岸小真逐渐靠近,她缓缓张开手臂抱住了沈石渍。 “为什么在哭呢?” 她终于开口。 “我——我可以帮你吗?” 就在此时此刻,那个脆弱无助的十字小姐突然竖起了一道隐形的屏障。她语气冷静下来,说出的话岸小真早已听过数遍: “岸小真,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和你说了又能怎样呢?” 她靠在了岸小真肩头,轻轻念。 “但是谢谢……岸小真,你是个乖小孩。以后的你一定不会变成像我这样的大人。” 向来总是默默接下这些话的岸小真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用力推开了沈石渍。她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低头看着沈石渍,这个醉了的女人——她明明在笑,可泪水还在掉。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 岸小真看似平静地看向沈石渍,眼神扫到旁边还没喝完的几瓶酒。她不说话,莫名冲上的情绪催使她把这些酒都拾起来抱在怀里,再快步走进厕所,把它们一股脑儿地都倒进了马桶。 她出来以后见沈石渍手里还攥着一瓶,于是就走了过去。沈石渍这时候又成了个意识不清的醉鬼,她嘟囔着“我就剩这一瓶了”死抱着酒不放,岸小真下意识用力——酒瓶于是忽然飞出,砸在了墙壁上,摔得粉身碎骨。 这一下把岸小真摔清醒了。她后退两步,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此刻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她逃了。 她逃走前听见沈石渍在身后喊她: “岸小真!” 但她不敢回头。 / 是夜,岸小真上完课回到公寓。她站在自家门前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两步,站在沈石渍家门前。 她就站在这,看着这道门,心想十字小姐这个点应该还没回家。正要撤步离开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咳嗽。 里面有人? 岸小真愣了下,她皱起眉。以防万一,她还是拿出手机给沈石渍发了条短信。 岸小真:你下班了吗? 沈石渍很快回了过来。 沈石渍:怎么了。 岸小真站在那想了想,她想到沈石渍这些天来的态度,于是决定撒个谎。 岸小真:我不在家,一会可能会有快递来。 岸小真:你能帮我签收一下吗? “正在输入中”出现在上方,沈石渍的回复好像带着怀疑。 沈石渍:又要欠我人情? 岸小真:那就,不欠你人情。可以吗? 沈石渍:哼,那就行。 沈石渍:你让快递员送到我家门口就好了,我在家的。 怎么早就在家?你不是应该还在上班吗?工作做完了?出什么意外了? 岸小真忍住自己想要脱口而出这些疑惑的冲动。她吐了口气,最后只回了个“谢谢”。 手机收好后她还是没走,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门。 哪怕你出了什么意外,需要人的帮忙——哪怕你正处于这样脆弱的状态,而我就在门的另一边,墙壁的另一侧,你也不愿向我开口么? 始终存在的一份不安渐渐蔓延而出。岸小真伸出手,隐约想起沈石渍在过去始终向她筑起的那道隐形屏障。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岸小真垂着脑袋,不安化作了恐惧,吞噬着她的心。 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第11章 在岸小真的记忆里,从沈石渍家里逃跑后的那几天她都在感到害怕、感到后悔,她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了,十字小姐不会再理她了。 她把唯一一个愿意接纳她的人推开了。 那几天岸小真躲在家里——这其实是她每次回到柏原的常态。她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呆在房间里玩玩电脑看看书,再帮mama做事,漫无目的地在小城里走走停停。 岸mama对她一直采取的是放养主义,所以她才能够懒懒散散、安安静静地长成这样。 每一次从外地回来,岸mama都会问她这学期辛苦不辛苦,住在姑姑家里有没有被欺负,爸爸他常来看你吗? 她问这些的时候岸小真一直在摇头,到最后一个问题却突然停住。 岸小真抬头说:“爸爸很忙。” 过了会她又轻轻说:“……你好像也很忙。” 岸mama总会在这时沉默下来,拍拍她脑袋,一刹那的情绪裸露出来,岸小真眨眨眼,那情绪又很快收了起来。 就像她面对十字小姐那样。她的mama立刻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她插着腰说: “唉,我要是在那边也有个房子,我也想去照顾你。可我没那么多钱,我和你爸——” “——你和爸爸关系还不好,你觉得他会烦你,就跟以前那样。” 岸小真下意识接过她的话,同时发呆似的看向窗外。那一刻很安静,岸mama看着这个孩子,总是一言不发的、小小的岸小真,似乎永远也不会长大的、自己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