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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絮从前觉得没必要买餐桌,但看见裴思渡穿得这样正式,坐在地毯上吃早餐,便觉得实在委屈。 可是以后裴思渡大抵不会常来,特地买张桌子好像又没必要。 “在想什么?”裴思渡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吃饭都不专心。” 桑絮迅速回神,找话问她:“你怎么回淮城?要不要我送你?” “安排好了,九点有人接我。” 桑絮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二十五分钟,没多说什么。 吃完饭,她极为自然地站起收拾碗筷,裴思渡看她忙活,忍不住提醒:“这趟来都是你在忙。” 桑絮不觉得什么:“这是我家,我习惯了,收拾起来更快。” “可是上回在我家,也是你在忙。”裴思渡点破。 她眼角眉梢挂着的笑意让桑絮招架不住,挪开眼,弯腰擦茶几问:“想说什么?” 走近,温软馥郁的气息缠在她耳畔,“你喜欢我喜欢得不行了,是不是?” “谁说……”这种将人逼在墙角的问话,桑絮下意识就要推开,可对上盈盈的眸光,蓦然醒悟过来,没什么好躲的。 本来就是喜欢,也不是没说给她听过,只是没好意思加上过“不行了”三个字。 “算是。”她含蓄的答。 “什么叫‘算是’,是还是不是?”裴思渡的手搭在她的臂弯处,“回答。” 桑絮捧着餐具,急着去清洗,却被她缠住回答这种问题。 忽地就笑起来,“是是是。” 她难得灿然一笑,既像是同问话的人妥协,又像是同她自己妥协。 裴思渡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心里琢磨,如何让桑絮时时这样真诚地发笑呢。 昨晚桑絮跟她说的,应该是二十多年来,她压在心底的密事。以她的个性,她不会轻易对人说自己家庭不好,因为这意味着承认自己有问题。 也许,连封憬都不晓得。 她又是第一人。 裴思渡难以抑制地更加怜爱,企图得到她越来越多的第一次。就像造访从未有人游历过的偏壤,路途艰难,可是景色是别处没有的。 往后,兴许再没人能来了,让自私者如何不欢喜。 桑絮已经去了厨房,“赶紧收拾一下吧,快九点了。” 裴思渡回房间里上了淡妆,描眉修目,从桑絮为数不多的口红里挑了支色彩浅的涂。 她的长相实际偏艳,但无论读书还是工作,都力求在人前端方些,不喜欢人家只将注意力放在相貌上。 桑絮刷过碗再看她时,她的气质温柔得像春风春雨一样。 哪里还是那个把她按在身下的坏女人。 有人将电话打来,裴思渡接起,客气道:“好,我这就下去。” 桑絮压下心底的微妙情绪,朝她笑了笑,“路上当心。” “带你一起回去?”颔首后,忽逗她这么一句。 桑絮居然认真思考起来,摇摇头,“不行,再不上班,姜蕊要骂我了。” 裴思渡坐下换鞋,“好吧,那就谢谢款待,希望下次能喝上排骨汤。” “下次提前一天说,早早地给你炖上,进门就喝。”桑絮弯着眉眼保证。 “好。”裴思渡起身亲她一口:“不用送我下楼了。” 桑絮也有此意,送别怪怪的,也没有几步路。说完再见,她就把门关上了。 她靠在门板上,家里重新归于沉寂,她无需再一趟趟地进出房间为那人忙碌。 恍惚间好似一切都不真实,她居然能跟裴思渡相处得这么和谐。 顺其自然地就复合了,睡觉,聊天,生活,告别。 驾轻就熟,彷佛这样过了许久。 如果早知道在一起如此简单,她可以信手拈来,之前又闹什么呢。 不,不是。 如果不是分离,不是重新生活,没有距离感和独立后的心境,她没有这样良好的状态去与裴思渡相处。 过去她总是惶恐的,不安的,窃喜的,随时准备出局和逃离。 但现在,连让她不自信的名字,她也可以与裴思渡分享原因。桑絮早上醒来,想到昨夜坦白的那些消极话,实则有些惴惴。 可昨夜气氛太好,裴思渡温柔体贴地抱着她,让她感觉无论说什么都可以。 她说了,果然没有任何变化。 裴思渡还是会欺负她,逗她,亲她。 回到房间,桑絮把被套跟枕巾换了,昨晚睡得急,只换了床单。虽然不想失去裴思渡的味道,但是天气这么热,不换心里又不舒服。 忙完之后,想到下午要去店里,她把冰箱里的排骨拿出来解冻,给姜蕊发消息:“中午不要点外卖,我带午餐。” 姜蕊夜里下班晚,有时候一觉睡到中午,去店里点外卖吃。 不多时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接起。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有你的花,请下来拿。” 桑絮快速换鞋下楼,接过装花的袋子和一同送来的花瓶,看见花里代写的卡片,“家里太冷清,鲜花替我陪你。” 她站在原地品味话里内涵,被房东的妻子看见,笑问:“对象送的啊?” 桑絮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心里哀怨,本来觉得分别没什么,这下真的舍不得了。 怎么这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