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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嘉言偷溜出医院,尾随在后。 他坐在后车座上,忍着眩晕,催促着, 语气可怜得很:“大哥, 一定要跟紧她们。拜托了。我老婆打伤我, 要跟情人跑了。” 司机大哥不知这是假话,一听就义愤填膺了:“岂有此理!你等着!” 他脚下油门一踩,速度就跟上去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郁嘉言着急忙慌地转了车费,还多转了一个零,也顾不得了,推开车门,就往下跳:“谢了大哥。好人平安。” 那司机大哥确实好心,见人往里跑,脑袋探出车窗,大声喊:“小兄弟,杀人犯法,你要冷静,要不要我替你先报个警啊?” 郁嘉言来不及回应,身影一晃,就没了影。 他这次学聪明了,不打算出面,而是决定偷偷带人走。 郁雅知还不知道自己带了个尾巴。 她到达钟秋所在的楼层,找到她所在的病房,尚黎就坐在病房门口外面的长椅上。 “尚老师——” 宁璇先出声,打了招呼。 尚黎听到了,抬起头,看到两人,微微颔首:“宁璇,郁总,你们来了。” 郁雅知没说话,看向了病房。 钟秋就在里面,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看不清模样,但隐约可见瘦弱的身影。 尚黎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里面小小的身影:“刚打了镇静剂。她的抵触心理很严重。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郁雅知安静听完,问道:“知道她心里的症结是什么了吗?” 尚黎点头:“知道。” 她想了一会,简单说了:“她无意间伤害了亲人。负罪感很重。” 郁雅知听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种心理上的病,只能寄希望于心理医生了。 “你不要急。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你就……好好陪伴她。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走出来的。” 这种话实在苍白无力。 郁雅知心里也清楚,能帮助的地方不多。 但尚黎还是道了谢。 几人在外面聊到里面的钟秋醒来。 郁雅知见了,走进去,轻声道:“钟秋,你还记得我吗?” 钟秋坐在床上,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颊。 她穿着白色病号服,有些宽大,也许是她身体太瘦弱了,风吹来,显得空空荡荡的。 “钟秋,又见你了,真好。” “哦,对了,前几天我去藏红花基地视察了,员工们也很想你。” “你还记得他们吗?” 郁雅知轻声说着,从包里拿着手机,播放她本来给宁璇拍摄的藏红花基地的视频。 还有员工们乱入了,议论着: “今年的藏红花收成好呀。嘿嘿。又可以拿不少钱回家了。” “是啊。感谢钟小姐的到来。如果没有她,咱们盐城的人都还在啃泥巴呢。” “说钟小姐,她什么时候回来啊?不会丢下咱们不管了吧?” “虽然钟小姐沉闷的很,平时也不跟咱们说话,但人漂亮、又心善,还很有能力,不知谁家这么有福气,能有这样的女儿。” “对对对,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做梦也要笑醒了!” …… 他们言语里都是对钟秋的夸赞和喜欢。 钟秋听到了那些共事几年的同伴的声音,似乎有了触动,转过了头。 她明明看向了郁雅知,但眼神还是空洞的,表情也木木然,并不说话。 郁雅知看了,却觉得是个好现象,继续说:“你知道人做事要有始有终的吧?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你得尽快回归工作岗位。” 说到这里,她加大了音量,问道:“听见了吗?钟秋?你当时横刀在我面前时,向我承诺,只要我投资,会把一辈子奉献给我的。你要遵守承诺。” 这些话到底勾动了钟秋的记忆。 她又哭了,眼泪落下来,嘴里喃喃着:“对不起。我好累。真的。没什么力气,浑身都好疼。” 郁雅知见此,忙看向尚黎,担忧道:“她好像不舒服。赶紧叫医生吧。” 尚黎没说话,表情沉重,示意她跟她出去。 郁雅知跟她到了外面,询问道:“怎么了?她还有其他病吗?” 尚黎摇头:“她一直这么说。医生做了检查,她除了严重营养不良,其他方面一切正常。” 郁雅知:“……” 既然正常,还说累、疼,那就是心理上的事了。 “医生怎么说?” “她的状况很复杂……” 尚黎痛苦地抓着头发,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创伤后应激障碍。人格分裂。抑郁症……” 该死的,那么多的病,全都在折磨着她。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钟秋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痛苦。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的。” 她拍打着自己的脑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倘若她知道钟秋经历了什么,会尊重她的自我疗愈,而不是唤醒她。 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她才醒悟——无论钟秋分裂出了什么人格,只要她平安、健康、快乐就好啊! “是我做错了。是我害了她。” 尚黎太自责了,也太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