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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见此倒也明白了徐元梦是劝不了四阿哥的,只好遗憾告辞,回来先处理自家的麻烦:他不遗余力给弘昼梳理了一条康熙爷对西洋态度转变的时间线出来,然后循循善诱,让弘昼重写了一篇策论。 就在吴老师累死累活的时候,就听说徐元梦病了。徐元梦道怕来往上书房倒是将病气带到圆明园,特意上禀暂监国的怡亲王,回京城自家养病去了。 怡亲王见徐元梦年纪也不小了,而且病的着实憔悴支离,就允了假。 徐老师跑路去也,争取在禁海之事没有结果前,绝对不会好起来,甚至要继续坏下去。 这皇子间明争暗斗的惨烈,他实在不想掺和第二次了。 吴襄:……好办法啊,早知道我也病一病! 话虽如此,但吴襄看着在自己指导下,费劲却用心的一点点重写策论的弘昼,心里又一软:五阿哥确实生性单纯些,生在皇家却难得真心实意,观他素日言行,对四阿哥这位兄长也好,对四公主这位meimei也好,都是真有感情,并非是他一开始猜测的,五阿哥两边讨好押注。 他对自己这位半路来的师傅也是心诚恭敬,毫不藏私的来请教问询。既如此,吴襄倒不舍得像徐元梦一样冷静抽身退步,他想要再留几年,在接下来的风雨中尽力替五阿哥看着前路,不叫他被人无知无觉就利用了去。 “额娘!” 姜恒把一月未见的女儿抱在怀里的时候,顿觉得心里都满了。 皇上是跟在女儿身后进来的。 一进门就见姜恒正蹲身揽着女儿,边打量边问衣食起居如何,面上就不觉浮出笑意:皇上回宫自然先去给太后请安,太后也是这么对他嘘寒问暖的,似乎他这个皇帝还会吃苦似的。 为父母的心大抵如此了。 皇上这回是自己带了一月的孩子,体会更深:哪怕知道敏敏身边好几十口zigong人,但还是怕人不够尽心,睡前总要去看一眼女儿的睡颜,再把火盆、帐子的缝隙都看过一遍,才能放心。 姜恒见皇上进门,也没起身,就仰头望着皇上:“皇上回来就好。” 自打从六阿哥口中听到禁海二字,姜恒心里就没有一日彻底放松下来,总觉得沉甸甸压着一件事。 她知道的历史终于在这件事上全不作数了。她无法推断皇上对禁海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此时皇上回来了,虽然还不知他内心决断,但姜恒却觉得心安许多。 而皇上看她这样抬眼儿望着自己,打心底里沁出来似的欢喜,就下意识回应道:“朕回来了。” 然后伸手:“先起来。”她这样蹲着抱着孩子,一会儿腿麻了容易晃着。 姜恒刚顺着皇上的手起来,就听见小太监忙不迭的通报声,与小孩子的脚步声几乎一起传了进来。 “jiejie!皇阿玛!” 六阿哥少有这么兴奋的时候,进门请过安,就围着皇上和敏敏转个不停,又格外要拉着jiejie说话。 皇上就道:“你们先回去换过家常衣裳,玩上一会儿,等用膳的时候再打发叫你们。” 两个孩子手拉手往后殿去了。 皇上也在这里换过常服,喝了半杯牛乳茶,想起一事正要跟姜恒说,忽然见敏敏又跑回来,很纳闷道:“额娘,弟弟怎么了?他忽然把自己屋里的门关了起来,我去推也推不开,他只在里面说什么,让我想法破门进去。” 姜恒莞尔:“他近来就爱这么玩,你叫人弄开门把他揪出来就是了。” 又特意对皇上解释了一番。 从六阿哥听到十三爷十四爷讨论禁海之事说起,再到儿子问的门关不住怎么办,都大大方方说给皇上。 这些日子,姜恒就常跟儿子玩‘破门游戏’,让儿子想想怎么让人进不去门。 他还是小孩子,能想到的方法无非那几种,起初把门闩挂上,姜恒直接叫手巧的太监,从外头给他卸了门闩。六阿哥又想到让人搬了桌椅堵门,这下姜恒连叫手巧太监都省了,直接找几个膀大腰圆的内监把门撞开,然后进门弯腰点点儿子的鼻子:“抓到了。” 六阿哥就继续琢磨起来。 皇上听了始末,先是笑道:“你也太欺负个孩子了。” 之后便与姜恒说起,让她不必惊动旁人,从敬事房挑几个本分寡言的内监,做赏人之用。 屋内静悄悄没有多余宫人,只有香炉袅袅青烟。 皇上说话声音也就轻了下来:“这回,朕还顺便带了个人回京,是从流放中特赦回来的。此人朕有大用,暂不叫他露面,只与你说一声,私下安排几个人伺候他便是。” 姜恒不免好奇,从流放中特赦回来的神秘人? 皇上也没瞒他:“你祖父应当认识此人,他名为戴梓,是顾先生荐给朕的人,原是先生当年至交。据说此人自幼精擅火器,如今军中用的子母炮,就是他做的,这都几十年了,仍未有能越过他的。” 戴梓! 这位清初的机械火器天才,在后人眼里,是极为可惜的被埋没的科学家。他在机械方面灵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这子母炮也是起自英吉利等国,最初是南怀仁口头描述给康熙爷的,只说这种火炮比之前弗朗吉人做的可强多了,物理意义上‘天花乱坠’可以连爆。 康熙爷当时要打的仗多,自然感兴趣,还令南怀仁去做火器营顾问,结果折腾了一年多还啥都没做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