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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孩子的生母得是什么来历,多么不能示人,才会连累儿子变成皇上养在外头的私生子? 十四爷想不通,就抓住路过的岳钟琪大将军来商讨“论皇上也不能带回宫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大将军听完深恨自己腿长,竟然路过了这里,汗出的简直比在战场上还多。 他不知道万岁爷有什么女人不能要,但他知道自己什么话不能听! 见岳大将军嘴巴像是粘住了再也不肯张开,十四爷只好放了他走。 到了夜里庆功酒,十四爷就格外关注了皇子和宗室儿郎的一桌,见只有四阿哥和五阿哥穿着皇子正服坐在那里,更是感叹:果是见不得人的皇子吗? 到了第二天早上,十四爷来跟皇上辞行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发散到:那女子必是反清复明的罪人亦或根本是前明皇室如朱三太子一般的人物,皇兄才不能给她的孩子一个身份。 于是还痛心疾首跟皇上道:“皇兄为了江山社稷,哪怕不能……也不能够……唉,孩子无辜啊。还不如就叫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接记给臣弟或是十三哥,将来好歹有个爵位,也能出门见人!不然似昨夜庆功宴,连随御驾前来的各家臣子都能到场,偏他一个皇子到不了,孩子心里怎么想呢?” 皇上觉得有趣极了:从来都是他严肃教导十四,这是第一次,十四像个大人似的倒过来竟然替他打算。 以至于皇上原想今晨告诉他真相的,让敏敏跟十四叔告别的,竟也没说,只催十四出发:“早一刻赶路,早一刻到圆明园,皇额娘心里不知如何盼着你,只怕算着日子,这几日觉也睡不好。” 十四爷只好拜别了皇上,带着两个侄子和近百人的护卫队,一路从木兰围场疾行回圆明园给太后请安。 苏培盛上来换茶,见皇上心情极好摇头而笑,就连忙凑趣问道:“十四爷竟真没认出公主来?” 皇上莞尔:“宫里公主多两三岁就打耳洞,偏敏敏怕疼一直不肯,皇额娘叫她一哭也不舍得,竟就没打。加上木兰围场知道朕带了公主来的也没有几个,十四刚回来如何知晓?” 且说皇上把公主带走时,圆明园人尽皆知,但到了木兰围场,此事却异常低调。 除了嫁到蒙古的几位健在长公主知道外,其余人几乎都不晓得皇上还带了女儿来——皇上带敏敏出门,只是为了让女儿出远门见识风光并见十四弟的。 他已决意不把女儿嫁与蒙古,自然要少在蒙古亲王跟前露面,免得哪位亲王会错了意,见他带公主来木兰,惦记上他还有个女儿,将来行求娶事。 于是这回敏敏到了木兰围场,并没见什么外人,皇上忙于政务时,敏敏就多跟着外公观保和舅舅姜圆一起玩。 苏培盛不由道:“万岁爷不告诉恂郡王,回京后恂郡王若是当成真的传了出去……” 皇上摇头:“朕还不知道十四?回去第一个必是要跟皇额娘‘告朕的状’,之后只有皇额娘开解他。” 皇上摸十四爷的心理摸得太准。 一对相差十岁的兄弟,一对从小弟弟就被哥哥教导(镇压)的兄弟,一对后来更变成君臣的兄弟——十四爷是习惯了有事没事被皇兄训两句的,但没想到,他终于发现了皇上的秘密!还是个大错! 果然,马背上的十四爷,一边是想着额娘以及府里的福晋孩子们往回赶,一边也有一个念头在膨胀。 啊,终于有我给皇兄解决麻烦,收拾摊子的一天了吗? 一半自豪,一半激动,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或是不敢察觉的欢喜:哎嘿,这回居然是皇兄犯错我去告状。 唉,亲爹含糊不语,还是得靠他这个靠谱的叔叔给孩子一个光明的前途啊!十四爷责任感也跟着爆棚,恨不得立刻飞回圆明园与额娘说此事。 他骑术本就娴熟,又是沙场上历练出来的,坐骑又是万中无一的名驹。这一路狂奔,把弘历和弘昼累的是七死八活的。 如今的官道又不是什么水泥道,都是土路而已。虽说郡王和皇子经过行,前一日早有吏目铺过细沙黄土垫了雨水冲出的坑洼处,但反而更加扬尘了。 中途到了一地官邸停下用膳喝茶,令人喂马时,弘历弘昼只觉得自己像土里挖出来的古物似的,都忙不迭要换衣服擦头脸。 且说弘历原想着这回到木兰围场,一来可以皇子身份见各部蒙古王公,二来便是陪送十四叔回圆明园,一路上多些机会请教亲近。 谁都瞧得出,接下来一段日子,京里必是携军功而回的恂郡王炙手可热。 然而十四爷只急着赶路,弘历想说话也没工夫:在马上那绝对张不开嘴,否则便是吃一肚子沙子。而在官邸匆匆用过一顿饭,又很快上路了,也无机会多说。 弘历细心发觉,十四叔不但归心似箭,似乎还有心事,也就只好将拉关系的心暂且按下。 想着横竖有这回一同回京的机缘,眼见颁金节、万寿节、过年,有的是机会跟十四叔走得近。 太后在听宫人回禀,恂郡王在外候着请安时,哪怕之前做了再多心理建设,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为了与阔别的儿子叙话,太后还把人都撵了出去,连乌雅嬷嬷也只上了茶点,备了热水手帕供两位主子擦泪,就也退了下去。 要依着太后,再多话也是问不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