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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今日来御前求见的恭亲王府海善:恭亲王常宁是康熙爷的弟弟,袭爵的海善贝勒是皇上正经的堂兄弟,他还比皇上出生早两年,打小也是上书房一起念过书的拉过弓挨过罚的同窗情分,这样的亲戚跑来求情,卑微表示要给儿孙讨个小差事,哪怕是皇上也没法一口回绝。 刚送走了海善,镇国公满都护又来了,这位跟海善是同父异母兄弟俩。康熙爷倒是大方,给亲弟弟的儿子们分了好几个爵位,这会子都要落在皇上这里照应。 恭亲王常宁留下六个儿子,这六个儿子如今都是皇上差不多的岁数,还都比皇上能生,各自有七八个子嗣,甚至有了孙子辈——管中窥豹,如今京中宗亲到底有多少就可知了。 狼多rou少,各个指望着皇上照应施恩。 于是自打大年初一开始,皇上就开始接见各路亲戚——真觉得比正常上朝还累。正经朝事还有张廷玉等人帮着料理,如今连张廷玉都放假了,只剩皇上被宗亲们包围着。 皇上这也是提前几百年体会到了现代人过年,硬着头皮跟不太熟的亲戚们相处的感觉。 于是到了永和宫门口,看着熟悉的灯笼和院落,皇上不自觉就松了口气。 身边跟着的苏培盛就觉得,皇上连脚步都轻松了。 才进门,皇上就觉得腮上微凉,竟是下雪了,心中更喜:刚得到敏敏出生消息的时候,天上就是这样忽然落起了绵绵细雪。 姜恒早得了内监的通传,也见天一直阴着,就提前撑了一把伞在正殿门口等着皇上。 皇上近前,她还未屈膝皇上便免了。 接着皇上便伸手接过伞来,一手执伞,一手就自然牵了她的手。 这一握,倒是扫过一片毛绒感。 皇上略有疑惑将手举起来看,只见她的大袖处镶着跟脖领处一般的风毛,毛茸茸一大圈。配上头上卧兔,脖间毛领,倒是非常和谐的一身。 皇上点头:“不错。” 姜恒一笑:果然皇上觉得不错,这位是个犬控也是个毛绒控。 两人进了正殿,宫人上前先为皇上脱下大氅,奉上一杯热茶。 “皇上闻见烤rou的味道了吗?” 听她这么问,皇上就搁下茶杯,茶也不喝了:“终于用上西侧间的烤rou架子了?” 姜恒笑吟吟点头:“是啊,当时备的时候,原想着那个冬日就用的。”随后却因身孕,生女等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用过。 她伸手做请的姿势:“皇上请移步,臣妾请您吃烤rou。” 皇上起身往后殿去,也没披大氅,步履抖擞。 心累了好几日,这会子望着扯絮般的雪,想着火红的炭火,香气四溢的烤rou,皇上就觉得这心都定下来了。 走过回廊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个宫中年节:那时太后是早就不在了的,连十三弟、皇后等许多旧人亦都不在人世间了,皇上甚至预感到自己的身体或许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纯靠各种丹药吊着精神头,但每一日手足都是麻而冷的。 于是养心殿炭火总是烧的格外足。可就算这样,皇上也得裹着厚厚的貂裘,来抵御体内的寒气。 正月初一大宴已毕群臣山呼万岁后,他回到养心殿依旧是孤身一人。也无事可做,就继续拿弘历写的节略来看。偶尔抬眼看一看外头璀璨的年灯,也会感到一种异常凄清之感。 当时他就想着,就这样罢,只要他这十几年的皇帝做下来,治下能多些百姓过个好年,在这样的年节下,能家人团坐,桌上多几道rou菜,一家子过个欢喜全乎有滋味的年,就是他多年心血没有白费了。 至于他自己,倒是习惯了一个人。 可如今,他也有了这样的年,亲人皆在,雪夜里有人撑着伞等他过来,带着年节下的欢喜,备下红火火的烤rou,等着他来吃…… 皇上的唏嘘心绪被打断。 只听后殿正屋的南窗下,传来嘹亮的童音:“阿玛!阿玛!放我出去!” 皇上不免错愕,转身看姜恒:“敏敏这是怎么了?”也等不及姜恒回答,就改了方向,大步进了正殿。 只见敏敏正在炕上扶着窗站着,小脸上都是着急,还在拿手拍窗。 而床沿上被围了一圈毫无缝隙的软屏风,她根本出不来,见了皇上就忙道:“阿玛抱!出去!” “你们就是这样带公主的?公主要出来,你们竟敢拦着?” 皇上声音和目光所及之处,几个乳母和保嬷嬷如北风下的小草似的,连忙跪了:“皇上恕罪。” 姜恒已经跟进来,手搭在皇上要去抱女儿的胳膊上:“皇上,是臣妾不让乳母们抱敏敏出来的。” 地上跪着的乳母们跟见了菩萨下凡似的,心想信妃娘娘虽然主意正,不让她们多管公主,但有一桩天大的好处,就是有事儿是真的上啊。 否则今日她们必要背一个照顾公主不周的锅了。 皇上看姜恒:“怎么?” “皇上抱她出来,她必缠着要去吃烤rou。”姜恒无奈跟皇上解释了一番。 自打晌午苏培盛过来传话,晚上皇上要过来,姜恒就在策划吃烤rou了。只是烤rou架和东西都尽有,但这屋子还没用过,架子也都是新的未过油生怕涩。 于是姜恒就做主,让小陆子和秋露中午先烤了许多五花rou,用烤rou的油润一润烤rou架子,顺便试了试这屋子通烟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