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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的炸鸡是已经炸过第一遍的,回头咸福宫小厨房自个儿复炸一下就行了。 这日晚膳时分,姜恒就收到了来自咸福宫的回礼:两碟子果馅儿团圆饼,两碟子柳叶糖,一看就不是大膳房的标准点心模具,估计也是裕嫔小厨房的拿手点心。 来送回礼的是裕嫔的大宫女黄杨。 除了点心,还带了一笔‘订单’。 只见黄杨带了点为难的笑容福身道:“回信贵人,我们娘娘尝了这炸鸡rou,只道比膳房的炸rou段又是另一种滋味,当时就想着五阿哥必是喜欢的,想叨扰贵人一回,待五阿哥回后头吃饭的日子,让他直接往贵人这里用一回新鲜出锅的。” 姜恒先是一怔,然后就痛快应了。 倒是秋雪有点紧张,在黄杨走后,不免道:“阿哥们回宫的时辰本就短,裕嫔娘娘只怕自己还看不够阿哥。听黄杨的意思,却是让五阿哥自个儿来咱们宫里用膳,不会有事吧。” 姜恒摇头:“没什么,正常准备就是了。”阿哥走到哪儿肯定都带着乳母保姆,照顾方面不用他们cao心。 想来这是裕嫔的一点态度表示。 宫中决策层赶着年底传出要小批量晋封妃嫔的消息,不光姜恒,绝大部分人都揣测出了缘故:之前大半年尽是出事的犯错嫔妃,影响了后宫整体风评,故而要选几个表现优秀的晋封对冲一下,抵消晦气好过年。 既如此,能被选中晋封的嫔妃,肯定要跟之前犯错的相对,要那种谨守宫规,和睦众人的才好——换句话说,领导提拔人的目的是要撑场面,那当然要提拔些场面人。 裕嫔这会子肯送儿子到永和宫,估计也是顺着太后的毛摸,彰显后宫和睦的意思。 于姜恒这里,就当成同事家孩子来吃顿饭就是了。 “倒是有一件事。”姜恒忽然想了起来:“比起阿哥份例里各种清淡菜色,小孩子必然更爱吃这种滋味足的油炸食品。倒是要想个法,不能让五阿哥多吃了。”还不能让他闹起来,哭着跑回家去,说在永和宫不给吃饱。 “去找两个颜色鲜亮的攒盒吧。” 秋雪答应着去了,很快拿来几个新的葵瓣式的攒盒。 姜恒接过来看。攒盒,其实就是种分多格的食匣,多用在年节下,一只攒盒搁在桌上,可以同时摆七八样瓜子糖块,显得又丰富又喜庆。 而姜恒现在要攒盒,则是想当成多格饭盒用,准备给弘昼限制下饮食。 没想到到了裕嫔约定的日子,来的不仅有五阿哥弘昼,还有四阿哥弘历。 两个人一起走进来,特别像一对双胞胎。 之前裕嫔曾说过,儿子原本也是圆润如珠的,后来搬到了阿哥所又要去上书房,才瘦了下来——如今看来裕嫔娘娘是个实在人,说话不掺水分。 弘昼现在明显是习惯了阿哥所的生活,又把自己补回来了。 两个人圆圆润润走了进来,简直像是卡通片里,两只手拉手走进来的包子。 他们显然也知道是来吃饭的,进门请安后,就由乳母拧了帕子给擦了手,直接坐到了桌边上。 很快,刚炸好,表面还带一点微响的气泡的炸鸡就端上来了。 焦黄色的炸鸡,下头垫着一张翠绿色用来滤油的竹篾,旁边还点缀着两片金黄的柠檬,都是小孩子喜欢的鲜亮颜色。 弘历还在说多谢信娘娘的时候,弘昼就已经抓起筷子,不等乳母给分配就自行吃了一块。 “这个真好吃,我可以吃好几盘子!”弘昼刚眯着眼睛享受完第一块炸鸡,就发现别说好几盘子,连方才那盘炸鸡都不见了。 他忙睁大眼去寻。 就见信贵人正在亲手分炸鸡。 姜恒准备了好几个攒盒,就是为了这会子。 “四阿哥五块炸鸡,五阿哥五块——但刚刚已经吃了一块,现在就只有四块了;我也是五块。好啦,这很公平,每个人一顿饭就只能吃这些炸鸡。”又打了一句补丁哄孩子:“不够下次再来吃好不好?” 姜恒将三个攒盒分开,里头也早已备好了别的菜。 弘昼低头去看,只见红色的攒盒分了七格,如今只有正中间一格子是美味炸鸡,旁边的一个格子里则是放了他不认识的一种双色长条形炸物(红薯条和薯条)。剩下格子里装填的食物,他就很熟悉了,全都是他日常常用的份例,没什么滋味的小青菜,炖黄鱼,碗蒸羊rou,奶饽饽,最后一格则是他都吃絮了的虾仁炖蛋。 一份经过太医院严格审查的,富有均衡营养但没甚滋味的孩子菜谱。 弘昼:好想哭。我要闹了,我要哭了! 姜恒密切关注弘昼,见他小嘴一扁,心中就警铃大作。 而在弘昼出声前,弘历就已经道谢,然后表示:“谢过信娘娘,我们今日吃这些就够了。皇阿玛和额娘都教过‘不多食’的道理。” 然后又转过头去对弘昼道:“《论语》里头‘不多食’后,朱子的批注是什么,师傅们是不是讲过?” 弘昼只好低声背诵朱熹注释:“适可而止,无贪心也。” 皇室里,弟弟怕兄长跟怕父亲一样,是刻在骨子里的。 弘历虽然只大他半岁,但弘昼在进书房后,也听多了师傅教导尊重兄长,凡事弘时、弘历先做了的,他就不能不做,要显得皇室兄友弟恭兼兄弟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