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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太监骑着马过去看了,然后飞速回来禀报:“回万岁爷,回太后娘娘,是郭常在的马调头的急了,郭常在手里的缰绳滑脱,就掉了下来。” 姜恒心口不由一跳,很担心郭氏摔出个好歹来。 太后也立刻问道:“可有大碍?” 太监忙道:“郭常在特意让奴才回禀一声,她除了脚踝有些疼,其余并无大碍。还能上马呢。” 果然不一会儿,郭常在又骑着马回来了,只是速度放慢了很多,下马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 之后立刻上前来给太后行礼:“臣妾性子急,原想着拿彩头的,结果倒是手滑闪了一下子。扰了太后的兴致了。” 太后笑道:“没事就好,快坐下歇歇吧。哀家看你方才骑术倒是漂亮。” 郭氏垂头不好意思道:“臣妾正是想着自个儿骑术还过得去,才意图夺头等彩头,叫万岁爷和太后娘娘见笑了。” 太后便命人扶她下去歇着。 因郭氏的落马,姜恒想了一半的小剧场,就抛下了。 然而等她执着茶壶给太后倒茶的时候,却听见上首皇上叩了一下桌面:“给朕也倒一杯。” 姜恒走去倒茶的时候,就见皇上边继续随手点着,边定睛看了她两秒。 时间并不长,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 但姜恒跟皇上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知道这并非他平时的眼神,这一眼似乎别有深意,有些眉目传情的味道。 姜恒脑内的小剧场继续上演起来。 不到晌午,木兰猎苑第一届‘太后荣耀杯’赛马会就落下了帷幕。 参与的年轻嫔妃各个有奖,最差也是个安慰奖。 彩头是什么倒不重要,重点是上来领太后赏的时候,太后会让她们再报一遍封号和姓名。 说来选秀的时候皇上溜号,这里的秀女绝大多数他是一面儿都没见过,今日才是初见。 换句话说,太后坚持举办这场赛马会,是要给新人们一个在皇上跟前自我介绍的机会。 之后……之后再怎么样,太后不准备管,也实在不应该再管了。 总不见得她把皇上安排到哪里去住。 今日赛马会,妃嫔们自我介绍也介绍了,马术也表扬了,因是在草原上,打扮也各色各异,任由她们发挥,随意去美。最重要的是,皇上近来喜欢的信贵人,太后都替她们留在了自己身边,没让她站出来——若是这样,这些新人还是没有入皇上眼的,太后也没法子了。 这夜,姜恒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头发还有些微微的潮湿感。 行宫不比宫里,草场又不比行宫方便。随行的宫人比宫里少许多不说,这草原上昼夜温差还大,后妃们洗发沐浴就不方便在自个儿的宽敞营帐里,如果热水和温度不够,就很容易风寒。 于是后妃的营帐圈里,就格外搭了两个迷你小营帐,一到下晌就开始烧炭火和热水预备着,随时保持着云雾氤氲似的暖和——相当于草原版的小浴室了。 姜恒正是刚沐浴了回来。 她头发又多又密,不容易干透,于是她擦了个八分干,也就披上带兜帽的斗篷,回自己营帐来,准备慢慢干。 妃嫔营帐区的路上,有太监负责值守,竖着的高杆上都挑着大灯笼,像是两排路灯一样鲜明,走在路上都无需格外点灯。 秋雪就跟在她身边,远远见到她们的营帐灯火昏黄,秋雪还笑道:“秋霜怕不是盹着了,瞧咱们帐里暗的,怕是大半灯烛灭了,这丫头还睡着通不知道呢。” 到这草原上,各事儿都不比宫里方便,她们当宫女的也比在宫里忙得多,要水要膳要日常物件,都比在宫里费劲的多不说,还要多跑很多路,每天运动量超标,人就容易犯困。 姜恒就笑道:“这大半月,你们也着实累了。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皇上也要起驾回宫了。等回去,放你们两天假,再每人添一月的月钱。” 秋雪忙道:“侍候好主子,是我们分内应当的,哪里就值得多赏呢。”这样说着,心里也暖融融的。 姜恒也做过基层打工人,甚至目前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打工人。 这多发奖金带来的快乐,有时候不只是这些钱能买多少东西的实际价值,更是一种‘飞来横财’加上自己劳动得到认可的心理情绪价值。 “咱们宫里,都是有苦劳有功劳多赏,有错儿当罚。你跟秋霜是宫里等儿最高的宫女,当然要从你们开始。”姜恒想着,等回去还可以列个考勤表或者奖罚表之类的。 两人边说闲话边走着,待到了帐前,秋雪打起毡帘,果然是见靠门的灯烛孤独亮着,隔断半隔开的安寝床榻那边就一片昏黑,屋里一片寂静。 按说秋霜不是这样不仔细的人。 姜恒忽然有种奇特的预感:难道是…… 她也不要秋雪去里头点灯,而是自己执着烛台,往里面走去。果然在灯光幽微几乎融入黑暗的地方,看到皇上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 他看着灯火中的姜恒:“回来了?” 姜恒还好,倒是秋雪,骤然听到男子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退了出去,找外头的秋霜会和去了。 皇上先是抬手做了个悄声的动作,又指了指这黑暗处:“朕这样过来,都没让人摆驾。是想着免得你在皇额娘跟前为难,就这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