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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县令这一番阿谀奉承,卫梓怡不置一词。 她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摆足了架子,方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死者是何人?” 见卫梓怡言辞间态度松动,周仪忙不迭回答:“正是薛府的老爷,先前当街被杀的地痞吴庆的舅舅,薛忠程,薛大官人。两日前,被人杀死在书房之中。” 卫梓怡蹙起眉头,冷眼扫过周仪慌张的眉目,复问:“俞大人怎么说?” “回大人的话。”周仪脑袋压得更低,一副恭敬之相。 “俞大人怀疑杀死薛忠程和吴庆的是同一人,因为作案手法相似,也是一刀贯胸,一刀割喉,连伤口位置都别无二致。” “而且那凶手极其嚣张,还在死者身旁的地面上,用血水画了两个平安扣,两扣合一,状似葫芦。” 平安扣,葫芦纹,皆是天衍宗的标识。 “啊?”周仪话音落下,在侧旁听的魏辛惊讶出声,“可是……” 她这句话刚开了头,卫梓怡便摆手将其打断,示意周仪继续把话说完。 周仪抬起眼来,视线与魏辛对上,后者沉着脸撇开目光。 干涩的喉头滚了滚,周仪呼出一口气,这才扬声恳求:“虽然证据确凿,但苦于找不到凶手下落,薛府之人这两日成天跪在衙门大堂外喊冤,还需卫大人出手相助,铲除这天衍宗的恶贼!” “嗯。”卫梓怡沉吟片刻,应道,“确如周大人所言,郢州连发两件凶案,凶手手段残忍,影响恶劣,绝不能任其逍遥法外!” 周县令点头如捣蒜:“大人说得是啊!” “卫某自是愿意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但如果本官尽心查案,背后却有人使绊子,想必周大人也不会容忍。” 卫梓怡起身,横眉竖目,气质冷肃:“如此,劳烦周大人再跑一趟,让那俞副指挥使,亲自来见我!” 周仪肩膀一颤,心中叫苦不迭。 他一个小小县令,头上压着两座大山,不论是卫梓怡还是俞秦武,他都开罪不起。 俞秦武连续两天抓不到凶手,被卫梓怡看了笑话,自然不肯拉下脸来请卫梓怡帮忙,而卫梓怡又有恃无恐,他这个负责传话的小官,两头不讨好。 可卫梓怡非要俞秦武表态,纵然心中再如何怨怼,他也只能咬牙应承下来:“下官这就去请俞大人。” 周仪走后,卫梓怡重新坐下,捧起茶碗,觉着茶汤有些凉了,遂唤魏辛:“换热茶。” 魏辛立于其侧,替卫梓怡斟茶。 伴着茶汤入碗清冽的水声,魏辛小声说道:“这凶手,不可能是那杀死吴庆的李府婢女呀!” 这几日,他们一直派人盯着茶舍和药铺,获悉那女子每两日出一趟门,从茶馆去药铺拿药,在外不会久留,回到茶舍便闭门不出,如何能分身潜入薛府杀人呢? 卫梓怡小口啜饮热茶,闻言笑道:“你果真也这么想?既然凶手不是那李府婢女,那么你说,这凶手藏在何处?” 魏辛被卫梓怡说得云里雾里,小脸儿皱成一团:“大人取笑属下,属下哪里知道谁是凶手呀。” 卫梓怡呵地冷笑出声,却有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立即替魏辛解惑。 未及午时,俞秦武便抵达破庙。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在庙外驻足片刻,方遣人入内传讯,没一会儿便得回音:“俞大人,卫大人有请。” 稍稍平复胸中躁怒,俞秦武肃整脸色,跟在来人身后大步踏上庙前石阶。 卫梓怡正坐在院内一方石桌旁,面前铺开一张郢州城的地图,有一搭没一搭与魏辛说着话。 “卫大人。” 俞秦武朝卫梓怡拱手,告罪道,“前几日是俞某得罪了,还望卫大人不计前嫌,如今天衍宗贼子猖獗,我二人既共事于内卫府,理当同仇敌忾,共商对策呀。” 他特地来这破庙中寻卫梓怡,为的是能尽快破案,即便心中有怨,为此觉得丢脸,却也不得不承认卫梓怡查案的能力的确在他之上。 正如传闻之中所说,卫梓怡是一条嗅觉敏锐的恶犬,她的本事和她乖张恶劣的脾性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故而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先平了卫梓怡的愤怒,找到凶手再说,至于旁的,来日方长。 卫梓怡掀了掀眼睑,神色无波无澜,顺台阶下,语气平静地回答:“俞大人所言甚是,不如坐下喝杯茶吧。” 俞秦武在卫梓怡对侧落座,魏辛便立即遵照卫梓怡的嘱咐盛了热茶上来,两人看上去仿佛相交甚笃的旧友,半分嫌隙也无。 “此案一日不破,俞某心中焦灼,哪有闲心喝茶。” 才刚坐下,俞秦武就忍不住与卫梓怡讨论案情。 “据那薛府的管家说,案发当天,薛大官人晚饭后就去了书房,他给老爷送夜宵去,敲门没有人应,却闻到一股血腥味,闯进去便发现人已经死了。” “想必俞大人已差仵作验过尸身,薛老爷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卫梓怡问。 俞秦武不假思索:“薛大官人进入书房之后不久就遇害了,死亡时间大概是戌时过半。” 卫梓怡挑眉,接着问道:“从薛大官人进入书房到案发期间,府内下人可有见到可疑之人出入?那管家及其亲眷是否已细细盘查?” “都盘问过了,一一排除嫌疑,皆无作案时间。”俞秦武咬牙切齿,“唯一的线索就是尸体旁用血勾画的平安扣,依照其作案手法来看,很可能又是天衍宗之人犯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