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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卖商放下皮鼓,将一件罩在玻璃里的物件端上来,对围观的人群高声喊道:“今日拍卖物品为:三角咒锥。此物为罕见法器,能将魔胎化为滋补功效的rou丸。服用rou丸者,可美容养颜、强身健体。据说,白发苍苍的老人服下rou丸便可新生黑发;迟暮的太夫美人服下rou丸即可青春永驻。实为世间罕见的大补之药。”

    林清泉呼吸一顿。

    这不就是刻满梵咒的三角锥吗?他还用三角锥杀死过一个拟态成脑瘤的魔胎来着。

    魔胎被法器杀死后,会变成一枚rou丸。

    而这个rou丸,就是能大补的补药。

    真是讽刺。

    魔胎寄生到伤病之人的身上,吸血蚕食宿主;可如若被杀,自己反而会变成滋阴补阳的补品。

    即使历经千帆,吃掉倒霉的宿主而觉醒成魔,心脏也会被煎成万能的天药,药效足以治好一切伤病。

    从别人身上讨来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

    “这个法器,我要了!谁也别想着跟我抢。”林清泉目光奕奕。

    周围的人警戒起来,一张张戒备的脸孔转向他,像是什么中了邪术的幽魂,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阴森得可怕。

    “各位大人们搞错了。”林清泉淡定地笑,将目目推到前面,躲在它的背后说,“其实,我是它的唇语翻译官,刚才只是在转述它的意思罢了。给各位造成困惑,实在是在下的不对。望见谅。”

    目目倒也配合,秀挺的身影挡在他面前,丝毫不怵。

    众人这才放松了戒备。

    林清泉拿出壮士断腕的精神,但实际上没几个人愿意和他抢。

    最后他以随身携带的两颗珍珠,交换来了三角咒锥。

    咒锥上的文字也是镜像的。镜像版的咒锥不知拿回现实后能不能正常使用。

    但不管有用没用,这种不确定性很强的东西就要攥在自己手上为好。

    两人在集市里兜兜转转逛了会。

    借着目目的手,林清泉将买来的食物全部吃空,包括被他评价一般般的甜酒。

    一罐度数不低的甜酒下肚,身上热热的,他微醺了,意识没有之前那么清醒,脚步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变得软绵绵。

    目目一路扶着他往前走,却忽然在捞金鱼的木盆前停下脚。

    直径两三米的木盆,金鱼像游荡的火苗在水里灵活地游来游去,渔网刚一接近就飞似的躲很远。玩者需花五十文买来轻薄的渔网,捞起金鱼放入碗里。金鱼的品种不同,价格也有差别,在一水的金色黄色里,只有一条黑金鱼,这条黑金鱼自然也最值钱。

    许多人都想捞这条黑金鱼,然而根本连边都挨不上。

    其中就包括目目。

    它在盆里移动渔网,动作放得很轻很慢,十分的小心翼翼。每次距离黑金鱼不到三指距离,鱼就像提前预知什么似的,蹭地躲开了。但目目颇为坚持,持之以恒地捞鱼,而且就捞这一条。

    “别玩了,走吧。”林清泉催促它。

    目目不为所动,双眼紧盯黑金鱼,对它紧追不舍,有种狙击手在射击之前的宁静。

    它死磕上了,就是要捞这条鱼。

    林清泉握上它的手,轻轻压低一边,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哗地把黑金鱼捞了出来。

    “这捞金鱼,就和打移动靶一样。比起瞄准,更重要的是预判它的下一步。”

    因为微醉,林清泉说话慢慢的,拉长了尾音,嗓音里有一丝沙哑,脸色也是罕见的潮红,使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性感。他自说自话道:“我是不是喝醉了……”

    目目手里捧着装有黑金鱼的碗,黑珍珠一样的眼睛躲在纱边后面,就定格在他的脸庞。

    林清泉眨巴着眼睛,突然就圈住了它的脖子,整个人瘫软着挂住它。

    他微微侧过头,热烫的、带着甜酒气息的热气扑打进目目的脖间,钻入衣服的缝隙,一点一点染指它尚未觉醒完全的皮肤。他的心跳隔着两层薄薄的和服,稳定地传达到目目空荡荡的胸膛间,试图在那里引起什么不可能存在的共鸣。

    “目目,你的眼睛很漂亮……在别的任何人身上见不到你这样的眼睛。”林清泉醉醺醺地说,“我好想剜掉它们,然后放到嘴里吃了……可以吗目目?可以让我先吃你么……”

    这种他不经意就说出口的话,对于不经人事的目目来说,可太犯规了。

    周围路过的行人疑惑地往这边望过来。

    他们都是魔化界而成的人物,彼此本是一体。因此团结感重,极容易抱团。对于外来的人物他们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稍微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会立刻关注,然后时时观察他的一言一行,确定非我族类后,就会把这个外来人给叉出去。

    就像一群随时待命的白细胞。

    林清泉现在的人设是镜像后的镜阿祢。

    他是不能对目目这么态度暧昧的。

    否则他就会被判定为极具破坏性的外来病毒。

    目目把他的胳膊架在肩上,另一只手捧着玻璃罐子里的黑金鱼。带着软软的林清泉,从人流密集的大道拐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岔道里。

    林清泉脸颊guntang,就像发烧,乖乖地跟着目目走了一段路,又不老实了起来。

    “不要碰我!”他突然甩开目目的手,质问它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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