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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他就听见他们在讲什么人生八苦—— “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苦,恩爱别苦,所求不得苦,略五盛阴苦。” 也不知道他们队长和七月老师,究竟属于这哪一味苦? …… 江燃这一次直接烧到了快四十度,给他量体温的医生瞧见他的状态,都没给好脸色了,冷哼着骂:“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江燃大概是太难受了,抿着唇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姜知宜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也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听医生的数落。 医生骂了会儿,大概是觉得这两个闷葫芦骂着没意思,渐渐也不吭声了。 让姜知宜扶着他进屋里躺下,这才出去给他调配输液要用的盐水。 一共吊了三瓶水,将近五个小时才吊完。 姜知宜一开始还强撑着不敢睡,但由于她自己也几乎一夜没睡,坐了一会儿,就有点撑不住了,趴在他的床沿上,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2011年的那个夏天的船舱里,雨停之后,江燃背着她去找诊所。 天还未明,黑夜沉沉地笼着大地。 有些早起的渔民已经开始为出海做准备。 还有一些小孩和老人,趁潮汐涌上来之前,拿着水桶三五作伴去近滩赶海,准备捡一些被浪推上来的海货拿去卖。 他们两人穿行在这些人之间,姜知宜整个下巴都搭在江燃的颈窝里,手臂松松散散拢着他的脖子。 没一会儿,身体就滑了下去。 江燃托着她的腿将她往上颠了颠,冷着嗓子嘱咐:“搂紧点。” “哦。”姜知宜手臂在他身前收紧了些,手指不小心划过他的喉结,小猫爪子划过似的,少年的身子很明显地僵了一下,淡声:“别乱摸。” 他这话说的有歧义,姜知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想反驳,但身上实在没力气,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精力好像都被抽干了,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好辛苦。 她将脑袋又往他颈窝里埋了埋,无意识地蹭了一下他的脖子,然后软声问:“江燃,唱首歌听好不好?” “不好。”江燃的语气凶巴巴的,“要求还挺多。” 但半分钟后就问:“想听什么?” 姜知宜的眼睛弯起来:“想不到。” “想不到就不唱了。” “那你随便唱,你想唱什么?” 最后姜知宜也不记得那天江燃究竟唱了什么歌,因为说完那句话后,她就倒在他身上昏睡了过去。 …… 江燃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的光景,姜知宜趴在他的床沿上睡得正香。 手腕上的针已经取掉了,医生说看他俩睡得熟,就没有叫醒他们。 江燃颔首道谢,取了自己的手机,回复了一些工作相关的消息,就又将手机丢在了旁边,静静看姜知宜的睡颜。 她这样睡应该不太舒服,等会儿醒胳膊肯定要麻了。 江燃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叫醒了她。 姜知宜迷迷蒙蒙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张在她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她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江燃说:“回民宿再睡,嗯?” 姜知宜又愣了愣,反应过来,很迟钝地“哦”了声。 江燃下床,付钱,又拿了一些药。 医生嘱咐他明天要继续再吊一次水,江燃点了点头,回身,姜知宜还正坐在病床前发呆。 下午的太阳很热,明亮亮一片从外面照进来,将她整个人拢进一片透明色的光亮里,令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失真。 江燃缓步走回去,朝她伸出一只手来,问:“还好吗?” “嗯。”姜知宜却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手,而是独自撑着床沿站起身。 江燃愣了两秒,拇指与中指在半空中摩挲了下,才问:“饿吗?” “有点。” 在医生的推荐下,他们去附近一间小店里喝了一些海鲜粥,又外带了两份给耿书明和刘岩,才沿着海岸线走回去。 因为第二天还要继续吊水,因此他们就没有立马回渔里,决定再在这里住一晚。 晚上,耿书明和刘岩终于休息过来了,非嚷嚷着要出去玩。 这边比之七年前,是真的繁华了很多,晚上海边有很多明显专为游客设置的活动。 海滩上摆了那种露天的pub,旁边就是烧烤摊,再远一点,还有人搭了帐篷,大概是打算在这里露营。 耿书明和刘岩没怎么去过海边,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两人撒开了丫子在那边玩。 江燃和姜知宜则是坐在pub边休息。 巨大的一把遮阳伞,里面摆了好几张小木桌,老板的柜台是一间带着滚轮的可移动的小木屋。 姜知宜扒着窗口买了四颗椰子,抱着椰子往回走时,看见有两个女生坐在了她先前的位置上,正笑着同江燃说话。 月亮已经从海平面另一端升起来,头顶的遮阳伞的内侧挂了好多盏小夜灯,夜灯的光线不算明亮,暖色的光照着男人的脸。 高鼻深目,薄唇,因为生病,肤色透出一股病色的苍白。 即便是坐在那里,也依然能看出个子很高,他的坐姿杂糅着正经与懒散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整个人透出一股令人着迷的落拓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