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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它彻底放下心来,转而开始想另外的事。 X能抓到吗?派到他们世界的特派员会是谁? 今晚沈星澜选择回家,马上要参加比赛,他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晚自习一结束,何鱼还有何盛远何青程三人都被司机接回了家,沈星澜在外闲逛了会儿,所以回家时间稍晚。 刚进家门,沈星澜便察觉气氛不对,富丽堂皇客厅里灯火通明,屋角燃着熏香,然而整个房子里却十分安静,死气沉沉。 何母坐在贵妃榻里,手撑额角,真丝长裙裙角坠地,她翘起二郎腿,足尖挂着凉拖,一动也不动。 沈星澜进门的动静惹她抬了下眼皮,她唇角呈平直线条,一丝弧度都寻不见:“你还知道回来?” 她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责备意思,当那双眼望过来时,给人种不自觉的紧绷感。 沈星澜换好鞋后停下脚步,眼角余光扫到另外三人在不远处餐桌边围着吃夜宵,哪怕听见他回来,也没人过来打招呼,只有何盛远飞快往这边瞥了眼。 很显然,何母坐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他。 钢化玻璃门在身后自发关上,整个客厅分隔两边,何母坐在那边,几步之遥处沈星澜站着。 少年人背脊清瘦单薄,纯白短袖套在他身上都显得松垮,他眉眼低垂,流畅下颔线条顺着锁骨一路收进短袖领口。 沈星澜薄唇微启:“那我走?” 仿佛于无声中点燃某根隐形引线,何母眸光一沉,声音愈发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这儿当什么?” 餐桌边何盛远几乎坐不住,屁股下长刺似的,伸长脖子往客厅望。 「哗」的一声,沈星澜把手里的书包随手扔到旁边,空荡书包啥也没装,宛如空瘪气球落在地上。 他挑起唇角,眼里含着讥诮,看似正儿八经,实则混不吝:“那你要我怎样?” 客厅气氛霎时降到冰点,连餐桌上零星动碗筷的声音都消失了,自从何宁恒死后,何家应当没人敢这样说话。 何母气得脑子嗡嗡直响,气血不断翻涌,她从沙发上站起,声音发紧暗含克制:“你还认我这个妈吗?” 水晶灯将她影子投到地上,离沈星澜一步之遥,看似很近,恍若很远。 沈星澜手垂在长裤侧边,抑制不住内心发酸,那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站姿挺拔,皮肤在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唯头发与瞳仁乌黑,静了几秒后,他平淡道:“那要问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儿子。” 这话堪称撕破最后的纸窗,把两人间最源头的矛盾点以最直接方式爆破,其点燃的结果完全不可估量。 只听见「哐当」一声,碎片在沈星澜脚边炸开,长毛地毯上铺满玻璃渣,少年不躲不避,硬是笔直接下这一砸。 花瓶里的营养液流出,蜿蜒没入地毯,将那一带泅成深色。 何盛远再也忍不住,噌地下站起,失声喊道:“妈!” 餐桌对面,何鱼握着筷子,神情呆滞,仿佛被吓傻。 而这边,何母神色冰冷,她攥着披肩,身体微不可察发抖。 她是个情绪很淡的人,很多年没失控过了,站在她们这种位置的人,暴力是最低级的处理方式,然而刚才的行为是她第一反应。 她觉得荒谬,猛地凑近了步,声音尖利得有些变调:“何书,我是哪儿对不起你?” 哪儿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在沈星澜脑子里回响,振聋发聩。 从何书记忆里看,何母最先开始对他很好,如世间所有母亲一样,给他唱摇篮曲,牵他学走路。 她温柔明亮,聪慧睿智,以最大热忱来迎接他的到来。 那些温暖如荧光的碎片飞速从指间溜走,从那天起,一切全都变了。 她开始有意无意避免见他,对他态度逐渐冷淡,明明是笑脸可一看他便眉头蹙起。 温室会培养出柔软明艳的花朵,寒室只会养出未经开放便凋零的花,她或许没察觉到,她的变化已然在小何书心底种下封闭敏感的刺。 这刺初始时不觉,一经时间浇灌,会长成站在何书身后,使他负重前行的庞然大物。 ——是他不够好吗?是他的错吗?是他还不够努力,没能让她满意吗? 无数个深夜,他扪心自问,无答可解。 记忆漩涡如急流挟裹,沈星澜眼前发晕,他不得不费力稳住心神。 这些停留在原主身体里浓烈炽热的情绪宛若岩浆,对于沈星澜而言很是陌生。 虽陌生,但并不影响他发挥。 与情绪激动,眼里寒星密布的何母相比,少年显得格外冷静。 小腿处传来阵阵剧痛,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但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影响,他抿了下唇,抬起头,直视面前的人。 “如果真没有对不起,”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她,以毫无波澜的眼神,仿佛要直直望入她心底,“那你何必心虚?” 何母瞳孔骤缩了瞬,她从未被他那样看过,那一刻她以为深藏心底最深的,要被她带进土里的秘密,已然被对方发现。 她心跳得很快,背后三个孩子的视线如芒在背,让她脸上闪过类似慌乱的情绪,只能竭力攥紧身边裙子来保持镇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不敢承认在一个十七岁少年面前败下阵,只得仓皇偏头,冷淡道,“今天的事情你好好反思下,如果再叫不回,以后都别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