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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 秦瓒吐了一口气,从马上流畅落地。 这快入夏了,时温也自然没有往日冷了。 想着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这些日连续为暗牢和命案奔波的青年不免疲倦更甚了。 这段时间,他光是为了兰楼那件案子就已经许久没休息好了,前几天又碰上了暗牢被破的消息,基本上大理寺的人手都被派出去查案捉犯人,能合个眼都算不错了。 这劳碌命什么时候能结束,要不早点辞官回家种地吧。 青年双手环胸,这就牵着马绳在原地陷入思索中了。 估摸是他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过长了,又或许有人看不惯他一个穿着朴素的家伙怎么能堂而皇之堵在高官显贵的府邸正门口。 所以,“正义之士”出现了。 “你是什么人?” 这道尖利细嫩的嗓音直直地刺开了秦瓒的思绪,他下意识地皱起了英挺的眉看向声音的主人。 台阶上出现了一个年龄不算大的少年,身上的针脚细料算得上锦绣华服的标准,围脖处还细密地缝上了一圈毛领,怎么看都是一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子弟,但秦瓒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差点忍不住自己汹涌的笑意。 因为,这个小少年实在是太圆润了,四肢短短的像萝卜头,五官被毛绒围脖挤成一团,眼睛不大,但现在还是努力地在瞪大一双小眼看着他。 打量了几眼,秦瓒不免有些可惜。 这上好的手艺还有量身定做的腰身,配在这个圆滚滚的小少年身上反倒衬出了一种出彩的喜感。若是他有这料子,还可以多扯一尺来做个手兜。 秦瓒仰头:“你又是何人?” 小少年怒气冲冲:“是本少爷问你问题在先,你这个下等人怎么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倒敢先问起了本少爷的名讳?” 好家伙,这年头还真有自称少爷的家伙在啊。 秦瓒摸了摸光洁的下颚,他怎么看这少年就又是一个被家里人宠坏的小少爷,估计还是一个人自己偷跑出来玩的那种。 但他也犯不着和个小屁孩较真,栓好马绳就准备绕过人走了。 没想到那少年依旧不依不饶,在秦瓒准备踩上第一阶前,直接两步跳下来,差点给他的脚踩扁了。 秦瓒忍着不耐烦斜睨了这混小子一眼,鞋底轻点在石阶边缘问道:“你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别打扰大人做事,你要有点时间就到别处耍去。”他一边挥手一边对这讨厌的胖小子嘴里嘟囔着“去去去”,好似赶野狗一样。 那小少年也不是傻子,一看这讨人厌的手势就知道自己面前这个人是在对他行无礼之举。他也没说话,当即从最后一节石阶上跳下,着陆点怎么看还是秦瓒的脚尖。 “砰——” “哇啊啊啊——” 青年默默地挪开脚绕过地上撅着屁股嚎啕大哭的少年,走到洛家大门那边,中气十足地拉动了铺首。 铜印兽形门环荡出了一匀厚重古朴的声响。开天铺地地就轻易压过了下边那胖小子的鬼哭狼嚎。 很快,洛府的下人就开了门。 秦瓒掏出自己的身份牌和拜帖,化解了门护眼神中的警觉和质疑,在洛家下人的声音中,他被引入了主宅里。跨进门槛之前,他往外看了一眼,台阶下的少年已经没了踪迹。 洛云娇刚才自己院子走出去,还没跨出堂门,只是路过正厅就突然被管家请了起来,自然拉着脸走进了正厅。 她硬邦邦地向徐夫人行礼,又朝着客座上的人微微躬身,还没等徐夫人开口就坐下了,态度好不敷衍。 这样子直白随意得让站在一旁的管家些微的摇头暗叹礼仪不佳。 干练的老人默默地把大小姐礼仪课重修的要求继续往上提了几分。 徐夫人依旧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是对长女的行为熟视无睹一般,面对着秦瓒细声细气地询问:“不知秦大人今日拜访洛府,是有什么事情吗?” “若是有事和家夫有关,那大人来的是不凑巧了,他人还有朝堂要务在身,现如今还没有从徐州回来。” 秦瓒:“徐夫人不必如此称呼下官,我只不过是一个大理寺最寻常不过的案司而已。论起官衔辈分,下官和洛大人更是不能同级相论的。” 徐夫人手中的青杉团扇微微遮掩住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 “秦大人说的当然在理。若是按照大人如此的说道,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妇人而已,也没有诰命在身,自然也是要对当朝品级官家有所尊称的,这更是万万不能失礼的部分。” 秦瓒面上微笑回应,心里轻微“啧”了一声。 他知道洛家人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说他老大洛寒珏自身的优秀,可到底也是同宗出来的苗子,洛家这个大染缸,即使是一般妇人多年浸染自然不可能出来什么傻白甜,更不要说如今当家的公职在外,洛家全权都在他面前这个女人的手里。没一点能耐,怎么可以震慑这么多年的洛家后宅。 洛文山的子嗣不算多也不少,但一个个在秦瓒看过的卷轴里留下了不少案底。 上门前,他早就翻查过这几年洛家那几个纨绔的保释,都是正常的流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秦瓒还暗自佩服过洛家大夫人还真的能沉得住气。 不过,要是知道自己家的女儿和命案扯上联系,还能坐得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