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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穆大狼真的要迈出那道大门的时候,曲世泽掀了掀眼皮,“你话都没听完,就准备掀了别人家祖坟,积点德吧。” “嗷?那你是啥个意思嘛。” 曲世泽看着勺上僵硬的糖块,淡淡说:“是陆明德冒犯了世子被抓到暗牢去了。” 穆大狼听完,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庭院中心的男人,把门合上了。 他皱着眉问道:“那个混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以前的部下告诉我的,说是当场想对孩童行凶,撞上世子爷了。”曲世泽淡淡地描述了一遍大致经过,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就像口里的“陆明德”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哈哈哈,这不就是天道好轮回吗!”说着说着,穆大狼大笑几声,又仰面灌了一口酒,“那个小白脸我早就看不惯了,当初我就不同意陆家的这门亲事,可你非要守着死人留下的约定,你说你……” “穆小狗,别说了。” 曲世泽淡然的神色一变,蹙眉看向好友,“我说了白天你别喝那么多酒,你醉了。” “嘿,说好的别叫那个名字,你这老家伙胳膊肘向外拐的,难不成还想和我比划比划不成。” 穆大狼放下酒葫芦,握住双腕,筋骨一阵暴起,摆出招式,仔细看看,其实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神清明得可怕,才会知道这人根本就没醉。 曲世泽耍了一个剑花,对,用手里那个长勺,沉静的眼神慢慢暗沉下来。 两个退下战场好几年的好手对峙着,气氛逐渐沉重压抑起来,风云涌动就差一触即发的引炸点了。 穆大狼的长拳如鞭就要直捣寸劲之时,一个娇俏的女声破开了凝重的气氛和两个大男人昂扬的战意。 “你俩干嘛呢?我一回来就是来看你们两个人打架的不是?” 穆大狼这时候见着还真就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穆小狗一样,猛一拍额头,咧出一个能让嘴部肌rou抽搐的笑容,他一把揽过曲世泽的肩膀,大力地拍了几下。 “哈哈哈,说啥子呢,阿晓你这丫头看错了吧,我和你爹可好了,我两刚刚就是在抓蝴蝶,”长相威武的男人试图瞪大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更真诚一点,事与愿违,他这幅样子能把他三岁的小孙子都给吓哭了。 曲世泽被掠了一个踉跄,还没等他挣扎开,就听到一连串说话不打草稿的说辞,额角一跳一跳的,这个穆小狗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比谁都要机灵。 可面前的少女像是真信了的,灵动的双目在曲世泽和穆大狼中间转了一转,突然双手一拍,急急地对曲世泽说:“爹,快去看看锅上的糖,好像快焦了。” 曲世泽手肘用力锤着身边的腰侧,无视了一声闷哼,上前安抚了一下自己闺女头上乱翘的小杂毛,给了身后男人一个眼神,和女孩一起走进去。 穆大狼知道这算是过关了,哼唧哼唧地捡起扔在地上的酒葫芦,心疼地吹了吹葫芦上的灰尘,也迈步一起走入内院中。 晚上,三人坐在开放的后院,吃着热乎的炒菜,高天海阔地聊着,从东西南北到街头隔壁那家大黄狗生了多少崽子。 虽然基本都是穆大狼一个人的声音霸占着小院里的空间,偶尔听到曲世泽的“嗯”,“是”,“然后呢”,“阿晓吃这个”。 但穆大狼依旧热情不减,对他来说,家里妻子不喜欢他话痨的样子,傍晚就会去妯娌家串串门,几十年的亲戚都住在一块,街坊邻居的也都相熟,有什么事都会互相帮个忙。 家里没啥好cao心的,儿子和儿媳都住在专门的军属区,他儿子和他一样都佳偶早成的,现在这个岁数他就有了个三岁的小孙子,平时儿媳妇也不让他们带孩子,日子甚是清闲。 所以,穆大狼平日的日子就是出出摊,逗逗狗,去武馆打几圈,回来和老朋友聊些家长里短的。 吃完几粒花生,男人又是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曲世泽给他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他,穆大狼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了。 看来也是讲得渴了。 吃完饭,两个男人收拾完杂乱的餐桌和食物残渣,曲世泽把女孩送进屋里,回到后院,就看到吃饱喝足的男人像极了他家那条晒太阳的老狗一样,惬意地晃着躺椅,转个身的功夫又开始喝上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劝告,拉过一个马扎,坐在一旁,也倒了半碗酒,曲世泽默默地喝了起来。 躺椅晃悠晃悠,发出吱呀吱呀的动响:“眼瞅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孩子们都在,你个做长辈的不表示表示?” 曲世泽咽下一口爽冽的酒液,“小瑞的周岁礼我准备好了已经。” 穆大狼摸着下巴的胡须嘿嘿笑了两声。 笑完之后,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很久之后,穆大狼懒散的声音响起:“你准备怎么做?”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曲世泽知道老友这句话的意思,放下碗望着天上皎洁的白月,淡淡地说着:“我不会同意婚约的。” “哦呀,”躺椅微微的吱呀声一下子变重了,穆大狼支起身凑过头,看着身侧依旧面相年轻,看上去完全没被时间这把铡刀挫折过的老友,压低了嗓音,“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穆大狼狐疑地扫视了一圈,“你没骗我吧,之前我劝了你多少次,都没说动你个老顽固。” --